“所以才会觉得成了婚便会互相喜欢皆大欢喜了。”
“然而这是可笑的。”
“人既有意识,便会有思想,有思想,便不会轻易被别人操纵影响。”
“父母之命师父之令如何,圣人之言祖宗之训又如何,属于每个人自己的人生,应为自己的思想意识所驱动。”
“说起来,在这阔大的天地间,人也只不过像是这样一根脆弱的瑶草罢了。”
说到此处,顾笙将手里的瑶草在华焉眼前晃了晃。
“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瑶草。”
“因此纵使天地毁灭了他,人却依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的多,因为他知道自己死亡,以及天地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天地对此却一无所知。”
“所以,人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这也是为什么世间敏者易见,智者却难求。”
“有聪慧不一定有智慧,有智慧不一定有思想。”
“敏者,便是如你们少涯弟子这般,聪慧机敏,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
“而智者,却是能够在此之上,对自己的所学所做有所意识,审慎思考,形成思想,进而得到深刻感悟的人。”
“人正是因为有思想意识,才可以脱离当下,鹜极八方,思接千载,自在遨游于这莽莽江湖,滔滔天地之间。”
“你这般放弃自己的意识,抹杀自己的思想,甘愿任由师父之命圣人之言操纵自己的人生,甚至觉得旁人也都应跟你一样,将此奉为圭臬,这难道不好笑吗?”
顾笙说的灼灼。
这番言论如滔滔江水,迎面灌来。
华焉一时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反击之语。
“……谬论。”
他以前从未闻过此种大胆言论。
是以他一面下意识的肃起脸摒斥,一面却又不由自主的被这番言论所震慑吸引。
华焉摘下白玉簪攥在手里瞧着,忍不住在此番言语中多做流连思考。
“这都想不明白?”
顾笙见他半晌未言,睨着眼,将瑶草往他空了的束发里一插。
她故意环起手臂,慢悠悠道:“真是枉为少涯派首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