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极为巨大的灰色物体,至少有几百万码宽,高度则超过了罗德的视线之外,一直没入到无限远的黑暗之中,它就这样立在破碎的大地上,就像一根支撑天地的巨柱。
它的庞大,震惊了所有人,从没有人见过这样宏伟的巨物,它的大小,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想象的极限。
维赫勒惊叹道:“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世界之柱吗?深渊就是世界的最底层?”
罗德没有说话,在他的感应中,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死物,没有半点生机,就连岩石和尘埃,都看上去比它有活力。
当他靠近时,这种空洞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一切的生机,一切的灵性,在这个巨物上都感应不到,仿佛就像被某种特殊的力量,剥离了一般。
“主人!”
梦境中,知识之书突然狂喊道:“这是那个怪物,那个黑雾占据的深渊怪物!”
罗德心中一震:“你怎么知道?”
知识之书急速答道:“它的构造,它的形态,和那个怪物非常相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巨大的怪物,应该是连接了深渊的最底层和上一层。”
罗德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怪物该有多大?
他立刻带着维赫勒四人向飞上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它的高度依然超过了罗德的想象。
“天啊。”飞雪忍不住惊呼道:“这,这至少有一百万码了吧?”
弗兰克望向下方,无尽的黑暗淹没了一切,他们仿佛飘荡在无垠的虚空中,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根灰白的巨柱,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它的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断面,断面上还残留着蒸腾的黑雾。
“怪物就是从这里折断的吗?”罗德喃喃道:“黑雾只占据了它的一部分身体?”
知识之书沉声道:“恐怕是这样的。”
“可是,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怪物的吗?它沉浸在最底层深渊无数年,为什么没有被黑雾侵染?”
知识之书翻了翻书页:“这或许是因为,它的一切生机,一切灵性,一切存在的基础,都不复存在,黑雾侵占它,需要耗费巨大的代价,如果不是主人触动了源反馈,黑雾大概永远也不会侵占这个物体,它是比石头还要死的死物,而即便是黑雾,一时间没有完全占据它的遗骸。”
人偶平静的声音也随之在脑海中响起:“主人,这个怪物,有可能是真神的残骸。”
罗德陡然间想到了它的灵魂。
“它的一部分躯体,所形成的灵魂是【破碎深渊的灵魂】,那这是否意味着,它是整个深渊?”
知识之书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答道:“我不知道,主人。”
人偶轻声说:“我们应该去别的地方,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知识之书严肃地说道:“主人,此行最重要的是找到极恶之人的痕迹,预言绝不会出错,它一定就在这里,就在深渊的最底层,找到了它,或许就能找到黑雾诞生的隐秘,找到深渊破碎的原因。”
罗德微微颌首,他们早已经通过预言确定,极恶之人和黑雾的诞生有极大关系,这也是他们费尽周折也要来到这里的原因。
忽然间,阿撒大喊道:“没错,主人,我有感觉了,我隐约触及到预示的灵感了,快找到它,主人,只要能完成这个预示,我就能吞入更多的命运之气!”
罗德心中一震,急道:“在哪?方位在哪?”
阿撒疯狂翻动书页,金光闪烁之间,狂喊道:“那边!”
几乎是瞬间,【灵界之舟】的薄雾便将罗德五人笼罩,带着他们来到了阿撒所指的方位。
这又是一片破碎的深渊大地,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大地上到处都是深渊怪物的残骸,有从未见过的超巨型深渊领主,比整个王城还要长的深渊黑蛇,还有只剩下半具骷髅的深渊魔王,但它们和那个未知的怪物一样,都被抽去了一切生机和灵性,成为了彻底的死物。
维赫勒惊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怪物,这些怪物……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
罗德皱起眉头,他也有这种感觉,但到底是那里不同,却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飞雪忽然脱口而出:“这些怪物,与被黑雾侵蚀感染的怪物不一样,它们没有那种恐怖的扭曲畸形恶变的气息,就好像是深渊的原始怪物!”
“原始怪物?”维赫勒惊讶道:“这是什么狗屎东西?怪物还分什么原始不原始的?”
丘切尔解释道:“我想飞雪的意思是,这可能是在黑雾诞生之前,就存在于深渊的原始生命,将它们称作怪物,只是我们的习惯,或许,它们在殒落之前,只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强大存在。”
弗兰克轻声说:“我有一种猜测,也许,深渊并不是深渊,在黑雾出现之前,它并不代表邪恶,这些深渊怪物也并不疯狂,甚至有可能是拥有极高智慧的高等存在,是黑雾的出现,毁灭了这一切。”
罗德眉头拧了起来,弗兰克的话有一种巨大的违反常识的感觉,惯性的思维让他几乎无法理解这句话,但当转过这个弯时,思维忽然就有了一种开阔的错觉。
是啊,深渊为什么一定就是邪恶的地方?
或许,在被黑雾污染之前,这里就是天堂呢?对深渊的扭曲,就是黑雾的恶意,就像它之前遮蔽扭曲那些人类英雄一样。
罗德仔细地观测着这些“深渊怪物”,它的形态虽然很恐怖,但并不畸形。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些残骸,它们强度依然很高,证明这些“深渊怪物”在生前,很可能也是强大的源初存在。
抬起视线,在黑暗的大地上,这样的残骸数不胜数。
它们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罗德心中盘旋着这个疑问。
是战斗吗?还有某种特殊的原因?
“阿撒!你找到灵性的触感没有?”
梦境中,永恒之书疯狂翻动着书页,试图抓住那一丝灵感,但不论如何,始终差了半分。
“啊啊啊,为什么触碰不到?明明,明明只隔了一层沙!”
罗德毫不犹豫地说:“书,使用【永恒之梦】!”
知识之书立刻又拿出一份【永恒之梦】,对准阿撒捏碎。
当散落的微光汇聚在永恒之书中时,它的书页顿时变成了纯金的颜色:“看到了,我看到了,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罗德立刻向着它所指的方向飞去,在越过了数以万计的残骸后,他看到了一条极其巨大的黑蛇,它至少有几十万码长,首尾相衔,盘成一个特殊的,代表无尽的符号。
“就是这里!”
阿撒狂喊道。
“我的灵感在沸腾,我的思维在燃烧,我,我要蒸发了!”
剧烈的命运气息从书页释放出来,强烈的金光将它笼罩,梦境中,就像出现了一轮金色的太阳,一道虚幻无形的长河浮现出来,仿佛承载着这颗燃烧的太阳。
知识之书惊道:“这是命运的轨迹……阿撒对命运的掌控,进入到源初的阶段了!”
人偶轻声说:“不,永恒之书本来就是源初级源律凝聚而成的源质物,它只是控制了这份力量而已。”
“闭嘴,不用你多说!”知识之书迅速翻动书页,大声道:“主人,快靠近触动灵感的地方,我们还没有完全到达那里,这家伙还没有达到顶点!我怀疑,永恒之书与这里的某个存在产生了共鸣,它们的核心,同出一源!”
罗德心中一凛,立刻就向黑色大蛇的中心飞去,直觉告诉他,那里非常特殊,或许就是触动永恒之书的关键。
果然,在这个首尾相衔的黑色大蛇的中心,罗德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表面近乎绝对光滑,且具有极高的强度,最可怕的是,不论罗德如何提升感知,它都是一个绝对的球体,没有半分偏差。
“这不可能!”
罗德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在他的认知中,世界上应该不可能存在绝对的球体,不论多圆的圆,必然都会有偏差,都会有直线的棱角,区别只在于精度大小而已。
而他已经是准王级的强者了,灵魂强大无比,再加上【神明之感】带来的超强感知,任何物体的每一个折角,每一根毛,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