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还真巧。嗯,我们9月14日至15日,要现场考察的那个遗迹,好像就在卡诺要塞与红叶城之间呢。”我笑着问起凯尔:“那你先去卡诺州踩点啦。怎么样,有空过来红叶城吗?”
“这个么……可能有点难哎。”凯尔好像开始认真地想起办法:“嗯……我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出来。不过,我们要怎么联系上呢?你能先把行程计划什么的告诉我吗?”
“行程计划做好的话,我到时跟你说吧。”我提醒凯尔:“不过,你还是要遵守规定啊。有空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要真的偷溜出来啊,这可不是在新城区喝咖啡。”
“没有啦,没有啦……”凯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知道就好。”我笑了笑,放过凯尔。
继续走在小街上,我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以及明显拓宽许多的大道。
更远处,又是那长墙围起来的建筑,以及敞开大门,人车来往颇为频繁的出入口。
那里应该就是聚能联合集团的西南城区仓库,曾经的纺织厂,现在的“南大仓”。
出入口旁边,还有依着围墙的一株大树。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繁茂的枝叶绕过墙头而去。远远看去,还以为那棵大树是入口门柱。
要不……过去看看?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向着仓库入口处走去。
就在路口处等待过马路时,凯尔对我说:“伊珂,你刚才说过法庭判决月铃矿区主管无罪,就是你去作证的那一次庭审吗?难道我们作为目击者的证词没用吗?”
“我们目击者的证词只是一个点,检察官努力挖掘的证据不足以照亮案件的黑幕,于是就失败了……”我呼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地总结。
“这样么,伊珂,那你勇敢地站出来作证,不就白费了吗……”凯尔似乎也有些低落。
“那位检察官,戴莎学姐,是正义感很强的人,始终在坚持和努力。”我望着前方,坚定地说:“虽然结果不理想,但这不是孤立的事件。既然此路不通,就寻觅他路好了。我想,我们的努力应该不会白费的。”
“那就好。但你要注意安全啊。”凯尔看着车来车往的路口,对我说。
“知道啦,我不会不自量力,莽撞行事的。也许这起事件,不过是悠久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对吧?”我笑着看向凯尔:“好了,没车啦,现在安全了,走吧。”
“嗯。”凯尔迈开脚步的同时,又问我:“法庭作证是什么体验呢?那些律师法官什么的文明吗?不会骂人之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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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骂人倒也无所谓。我想起法庭上的情景,却只是简单地对凯尔说:“就像学校里的辩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凯尔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笑了出来。
“嗯,放心吧。”我也笑了,和他一起走过马路。
现在,我们走到聚能联合集团的仓库外部,站在围墙出入口处旁边。
我遥望着北方位的聚能联合集团总部大楼,判断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仓库的东部出入口附近。这里共有四条出入仓库区的车道和两条人行道,其中有两条出入车道特别宽阔,应该是专供大型载重卡车进出。
站在门口外,我能望见围墙内的大致布局。里面更像是一个小城区,纵横交错的道路将其划分为各个大区,围出若干庞大的仓库群。或许那些仓库还按不同货品大类进行管理,毕竟集团的经营范围相当大,从轻工业纺织品,矿产品能晶到重工业动力源都有。
这就像是位于西南旧城区里的仓储物流城中城。我看到川流不息的各型车辆进进出出,从小皮卡到拖着巨长货柜的大卡车,还有三两成群驻足攀谈或行路匆匆的人员。不同于北边商业街的热闹,这里是属于专业市场的繁荣。
看到这场景,我大概明白了一些情况。以聚能联合集团总部为中心,北部许愿池广场商业街和南部仓储物流城恰似两大引擎,为这片古老区域的发展持续注入动力。
所以,这里才不至于如西北旧城区那样,陷于没落与荒芜吗?
接着,我将视线移到出入口处的左边。
墙上挂着一块有些老旧的牌子,写着聚能联合集团及“eug”字母缩写。
更偏左侧的墙边,还有一棵特别粗壮且枝叶茂盛的橡树,近看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魔法树屋。主树干大得像栋小房子,若开树洞的话,说不定里面还真能住人。
七八根同样粗大的枝干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去,仿佛张开的巨人手掌,又像是这栋树屋的二楼阳台。说不定,在上面搭个瞭望台,再站上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这可能是有相当历史年头的古树。粗壮的枝干压塌围墙顶上的砖瓦,粗长的树根拱起石板路面,绵延起伏的地形犹如微缩的漫长丘陵与沟堑。
我走近古树,抬起手抚过粗糙树皮上的道道伤痕,仿佛能感受到岁月的沧桑。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寻声望去,说话的是入口处站岗的一个安保大叔。也许是我们刚刚的东张西望引起他的注意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凯尔慌忙替我解释:“只是散步路过而已,正巧看到这棵树,好像很古老的样子啊,呵呵。”
“嗯,打扰了……”我收回手,向那个大叔展现一个微笑。
“哦,没关系的。”大叔笑了一下,跟我们搭起话:“这树确实很老,可能得有几百年历史咯。听说这里还是个纺织厂的时候,这棵树就存在了。”
“哦……那得五六百岁了?”我记得在展厅看过的历史记录,聚能商社902年成立,910年才在这里建厂。按此推算的话,这棵树的岁数可真大。
“可能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哈。”这位大叔也许是比较闲,跟我聊了起来:“小姑娘,你对这老树有兴趣吗?”
“嗯……就是觉得特别有沧桑感。”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情感,很想再接近这棵古树,便问了大叔一声:“我能……再触摸一下吗?”
“哈,我的话当然没问题啊。也许你要问的是那棵树哩。”大叔开了个玩笑。
好的。
我认真地看向古树,听着微风拨起的枝叶摇曳声,仿佛聆听着数百年来不曾中断过的悠然轻乐,感受着内心那涌动的复杂情感,酝酿出某个似乎沉睡许久的愿望,通过我的嘴唇,朝着这远古碑石般的存在,低声说出一个请求,像是祈祷一种未来。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刹那间,整个世界犹如沉寂下来。听不见现世的任何喧嚣,也收不到未来的任何回音。
没关系。无所谓。
你不用回应。我来回应你。
我张开双手,迈上一步,踮起脚尖,用力地拥抱着这棵古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