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名义上米莉亚的教师,萨洛蒙却说女孩在平时没有听到什么有智慧的建议,对于教育者来说——或者是自称的教育者——没有什么指控比这更加严重了。不过她顾不上用常用的方式发出抗议,不仅是因为餐厅经历过多次装修和重建,更是因为米莉亚在精神领域的进步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虽然她现在还不能正常开口说出常人能够理解的话语,但萨洛蒙为她戴上了黑色柔性金属项圈相当于防火墙,为她过滤来自以太之海的不良信息,将不可名状的低语和蛊惑全都排除在外,保障米莉亚的精神健康。
“你听懂了?”
贞德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口中那个“愚蠢又懒惰的丑女孩”点了点头。即便米莉亚没有学习过,无法通过声带传出的声音去理解某些词汇,但她依旧能拥有某些基础概念。那是用以直观地传达思想的咒语,米莉亚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去接触由萨洛蒙描绘出的图景与意向,即便她尚未学习如何解读,但她依旧本能地汲取来自以太海洋的信息。那是超越语言的语言,是宗教故事中的巴别塔之语,是镌刻在现实之上用符号描绘的奥秘。
“你难道以为我会用驯服野狗、野马的暴力和粗野去教育她吗?”萨洛蒙平静地说道,“我们进食、排泄、uck、杀戮和死亡,但这些不适合现在的她。米莉亚现在需要看到爱,她需要看到人类的建筑、音乐和诗歌。这个时候合适为她填充一些现实世界的冰冷逻辑,以免艺术太过灼热烫伤她的心,以免现实太过冰凉冻僵她的灵魂。即便是乌托邦,也得读柏拉图而不是萨德侯爵,《理想国比《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要更适合未成年人。”
他又看了一眼米莉亚,女孩头顶的问号几乎要飘出来了。
“准确来说,是不超过十岁的儿童。”
“你考虑过拿起鹅毛笔吗,诗人?”
贞德指着天花板上的壁画,赤红的火焰从菲尼克斯身上涌出。这幅壁画是萨洛蒙亲自完成的艺术品之一,用以描绘热情的、善良的、忠诚的菲尼克斯希望他登上第七王座,就像个黏人大孩子渴望陪伴和认同。虽然它现在还有任务要执行,不能时刻陪伴在他身边,但萨洛蒙与它的联系从未中断,甚至在壁画上留下它的画像。
“别这么叫我,你只是知道我是正确的,一如既往。”萨洛蒙挑起眉毛,“你知道我是个教育家,至少是个比你优秀的教育家。”他看向女孩。煎培根让她的嘴唇油光发亮,但同样泛起油光的还有她的手指。似乎是为了教授米莉亚如何切割肉排,贝优妮塔还把一把锋利的链锯匕首塞进她的手里——链锯匕首已经启动了,高温的单分子链锯边缘闪烁着红热的微光——看她们两人大大咧咧的样子,似乎是要把肉排和盘子一同切开,与此同时小型电机发出的声音也非常嘈杂,甚至还有点重金属摇滚的味道。只要稍不留神,魔女存在过的餐桌上就会摆满武器,就好像子弹和枪械也是某种餐具。
或者乐器?
贝优妮塔一边用脚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击着鼓点,一边给米莉亚的那把金柏m1911a1上膛,似乎想要让米莉亚一手链锯匕首一手手枪来学习怎么切割肉排。这绝对不是应该在餐桌上应用的技术,而是近身搏斗时应该学习的技战术。不过萨洛蒙和贞德能说什么呢,米莉亚迟早要学习这种技战术,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米莉亚的技战术更加规范,更加“old school”而已,所以他容忍了在贝优妮塔怂恿下,米莉亚满脸兴奋地朝着陶瓷盘近距离开枪的行为,即便这种行为非常不安全,但他相信贝优妮塔能够做好安全准备,不会让碎片飞起来崩到任何人的脸上。他真的不知道受到魔女的影响,米莉亚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只希望未来自己的养女能够让人省心一些。
“这是减量装药。”似乎是察觉到了贞德和萨洛蒙的目光,贝优妮塔象征性地解释了一下,“这点动能连桌子都打不穿。”
“如果你有更喜欢的餐桌,我希望你能用直接的方式提出建议。”萨洛蒙说道。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贞德,“你也一样,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东西都不会进入二手市场,而是直接进入焚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