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秘法师学徒都来自与世隔绝的秘法师家族，也有许多年轻秘法师来自外界，卡西里奥斯这类直到四十岁才进入卡玛泰姬学习的算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并且还有一些秘法师学徒来自为卡玛泰姬管理世俗资产的家族企业。这些年轻人对这些战术化、标准化的装备并无抵触，而且工业化生产的灵能长剑也比使用了数百年的生命法庭权杖锋利，能够发射灵能骨灰弹头的手枪也比释放灵能长箭的弓箭精准。

虽然在某些年长的秘法师口中皇帝的改革会让卡玛泰姬的年轻学徒和执事们失去“增长智慧”的机会，但相比起智慧，皇帝更看重学徒们和执事们的生命以及任务完成的效率，毕竟这是执行杀戮的部门，同时也是提拔所有秘法师学徒的试金石，有时候在有效的战术思想指导下，一发热熔炸弹能够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一名学习超过十年的秘法师。

这样的架构改动明显是针对秘法师家族。

执行部门军事化意味着建立一支暴力军队、后勤部科学化改组意味着卡玛泰姬的资源与制造将会开始依赖外界等等，所有改革都意味着秘法师家族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调动资源了，卡玛泰姬的暴力机关与后勤部门将会被皇帝牢牢掌控，甚至就连教育体系也会从秘法师家族手中剥离，将秘法师家族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相比起上一任至尊法师使用暴力与血腥逼迫秘法师家族让步的手段，皇帝的政策不可谓不温和，但简单的文字底下隐藏的狠毒却一点也不少。会议结束之后，不断有秘法师家族代表找上哈密尔法师以及其他圣殿守护者，就连丹尼尔法师这样众所周知的昏聩家伙也不例外，所有人都试图从那些依旧在体系中占据关键位置的圣殿守护者口中探明有关未来的更多情报。

“在未来，卡玛泰姬不会只有秘法师。”

哈密尔法师也很乐意在这里消除同僚们的顾虑。

其他人或许没能看出来，但哈密尔法师知道，皇帝此举将卡玛泰姬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仅有“卡玛泰姬之主”这个头衔并不能掌控卡玛泰姬的所有事务，唯有深度参与、渗透、干涉卡玛泰姬的所有体系，让卡玛泰姬成为他征服未来的支柱，卡玛泰姬才会真正属于他。那些被派遣至卡玛泰姬的工程团队就是最好的例子，在未来的规划中这里将会被打造成一个堡垒，不仅能在物质宇宙层面抵抗来自其他人类世俗国度的进攻、来自外星异形的进攻，同时也能在非物质层面抵抗攻击。类似的工程早在上一任至尊法师掌权时就已经开始，只不过当时反对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皇帝只能进行一些关键工程，并将指挥中心移动到天文塔而非卡玛泰姬总部。

“我们将会是一个巨型部门，掌控地球上所有灵能事务的运作。”

吴桂月法师抢过话头。作为神器万法之杖的拥有者，她在圣殿守护者中的话语权极高，同水平灵能者中几乎没有对手。现在的皇帝已经不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个年轻人了，可她还是站在了皇帝这边，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上一任至尊法师的忠诚，以及对皇帝智慧的信任，更多的还是她看到了皇帝所描绘的未来以及提出的完备的解决方法。

这是历任至尊法师都不具备的眼界，甚至就连阿戈摩托也没有这般缜密的思维和智慧，提出一个可以运行到永恒未来的体系来规范化、稳定化所有灵能事务。如果用她女儿爱丽丝的话来形容，那么皇帝的所有政策就像一个末日生存爱好者，罹患被迫害妄想症，只在乎未来能够用得上的技能和装备，最大的爱好是缩在地洞里吃罐头食品。但如果有人妨碍了他往肚子里塞罐头食品，那么他也不介意把地洞里收藏的枪械拿出来，朝着打扰他的人打上一梭子。吴桂月法师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同僚被打上一梭子，哪怕自己与他们平时并不对付，可那毕竟不是9毫米小口径弹药，而是点50甚至是点75口径的爆弹枪，只需一枪就够了。

上一任至尊法师已经杀死了一批冥顽不灵的秘法师家族元老了。

“想想你们未来能够掌握的权力。如果你们足够聪明的话，现在就应该停止抱怨。”吴桂月法师挥了挥手，试图用坚定的语气去安抚因为上一任至尊法师离世而惶恐不安的人心，“每一位能成为至尊法师的人都比我们看得更远、力量更加强大，没有必要去揣测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但是你也看到了，守护者。”一名留着灰白色短胡茬的秘法师忧心忡忡地说道。其实这名秘法师与其他秘法师都有着相同的忧虑，由于上一任至尊法师任期极其漫长，那种为未来的不确定性从未在这些秘法师的意识里出现过。而且上一任至尊法师卸任的方式过于惊悚，外维度恶魔附身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出现在至尊法师身上，这更加剧了秘法师们的不安全感。“你看到她对凡人的态度了。”

“那就是卡玛泰姬的目标，蠢货。如果我不能守护凡人，那么卡玛泰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吴桂月法师握紧万法之杖，目光严厉。

哈密尔法师高高兴兴地退后了一步，将口舌之争交给了吴桂月法师处理。他本人并不精通辩论术，并且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他处理——从月球阿提兰基地返回直到现在过去了一天一夜，哪怕其他人已经进入了梦乡，他也在与皇帝派遣的官员以及摄政维克多·冯·杜姆处理公务，以便会议召开时能够用最快速度进行改组——他已经是个老人了，疲惫已经爬上了他的神经，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冥想清修好恢复精神，面对接下来更加严峻的挑战。

“未来你们的任务与言行都将受到监督，再也不会出现利用灵能在世俗社会攫取利益的事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某些人耍的小手段。尊者不会因为这些蝇头小利惩罚你们，但皇帝绝对不会容许任何违背她意志的行为存在，你们能力并不是能从卡玛泰姬的世俗企业里拿走资源的借口。”

那些秘法师极其明智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是至尊法师，她应该留在卡玛泰姬，然而加冕典礼结束后我们就没有看到她，就连那些身穿金甲的巨人也不见踪影。”那名秘法师大声问道，“为什么她要带走那些维度间隙的同袍？现在她在哪里？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卡玛泰姬更重要吗？”

吴桂月法师想了想。

“很多，还有很多。维持这个世界运转比你们这些一辈子待在卡玛泰姬读书的人想象得还要复杂。”她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尽快按照名单就位吧。如果你看过接下来的任务清单，你就会知道我还得返回香港圣殿执行公务，而你们将作为预备队派上用场。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战争，除非你们愚蠢到认为至尊法师之死没有任何幕后黑手，而且你们的新主人脾气过于温和。即便过去你们与他的接触并不多，但我们都看过新闻，我们都知道他是如何应对南斯拉夫宗教武装的，所以你们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南斯拉夫联邦王城的人民久违得感受到了那种感觉。

告诉他们皇帝返回城堡的并非遮天蔽日的战斗机、运输机和炮艇机，而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存在感，这为外国间谍省下了不少工作，因为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人都能指出皇帝所在的位置。然而皇帝并不关心外国间谍与情报部门那些拙劣的刺杀计划，他返回城堡仅仅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随着从王城发出的信息抵达三大圣殿，一辆辆满了武器和武装人员、伪装成货车的运输车辆被送进了三大圣殿。与此同时，被从前线抽调的维度间隙秘法师也通过传送门抵达了三大圣殿，着手替代那些在圣殿里任职的秘法师。

皇帝要求行星防卫系统能够全功率运转，这个系统的核心将会是掌控阿戈摩托之眼的他。旺达·马克西莫夫曾经短暂地开启行星防卫系统的所有功能，可毕竟她没有三大圣殿的子系统支持，那个时候她所开启的行星防卫系统只能保护卡玛泰姬总部本身，而皇帝想要的行星防卫系统将要保护的是整颗地球。就算是他，也只见识过笼罩全球的行星防卫系统开启过一次，并且那次开启在档桉中的描述并不能令人满意，诸如人员懈怠、技艺不精等问题频繁出现，在这之后又没能通过频繁演习解决问题，皇帝只能让维度间隙那些有着实战经验的、如今隶属于行动部门的秘法师们暂时顶替这份工作。

皇帝要向导致至尊法师死亡的罪魁祸首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