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很多,很多,很多年了。
“我梦见了我妈,一直在梦里喊她的名字,对吗?”言羽问。
顾淮琛没说什么,默认了。
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一切都只是无言。如果言羽不愿说,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言羽愿意说,他会是最安静的聆听者。
私立医院的单人间病房配置很好,门关上时,能够隔绝医院中一切的悲恸与哀嚎,餐桌上的白百合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昏黄的阳光斜铺进来,有种孤独的温馨感。
言羽靠在床头,没由来地,想和这个斗了许多年的死对头讲些什么。
从没和其他人讲过这些事,言羽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样一句话做开头:“她是个很美的人。”
“看得出来。”顾淮琛点点头。
从言羽昳丽的长相上,便能窥探出,他的母亲合该拥有怎样优秀的基因。
“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因为车祸,车内两人都是抢救无效死亡,当时我还在学校里上课,接到电话时,我还以为是诈骗,”言羽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你儿子出车祸被送进医院了,情况很紧急,你快打十万块钱手术费到这张卡上。”
讲到这时,言羽垂下眸子,阳光洒落在他轻颤的睫羽上,像是轻轻一碰,便会碎落一地。
“嗯。”这副模样看得顾淮琛心底一抽,他知道言羽是在强装开朗,却又明白自己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深深地回应一声,“嗯”。
言羽声音很轻很碎,像是梦中的呓语:“后来是我外婆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等我赶到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当时我就想,如果我那时没有自作聪明,如果我早一点赶到医院,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