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搓了搓钥匙上的银牌，顾淮琛装作无意地轻笑一声，像是只是跟言羽分享个简单的琐事，又补充道：“爷爷每年都送来一堆他刻的东西，雕出来的字摆起来都能凑成一本新华字典了，别人不收他还会跟人生气，东西太多，还得我专门收拾出一个柜子来放他送的东西。”

听到这些描述，言羽扬了扬嘴角，像是被这种愉悦的家庭琐事所感染，轻轻笑了一声。

“所以，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言神要不帮我分担一点？怎么样？”顾淮琛声音很轻，像是在讲一件习以为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今天下课帮我带瓶水回来那么简单，开玩笑道，“我爷爷要是知道了有人那么赞赏他的手艺，肯定巴不得把全部身家都打包了空运送给你。”

言羽被顾淮琛的这番形容逗笑，仿佛已经看到一个有些固执的退休小老头哼哧哼哧地打包自己的作品，寄给能够欣赏他的人生路上的伯牙。

言羽也知道，顾淮琛说这些都是为了安慰自己，好让他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接受这份礼物。

顾淮琛解释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但言羽单从那块厚实温润、闪着明亮光泽的银牌来看，就知道那块钥匙坠牌价值不菲，更何况是家人亲手雕刻出来的，凝结了不可衡量的爱意，这些都不能为金钱价值所衡量。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言羽明白顾淮琛的心意，并且也并不是不喜欢那份礼物，所以决定不再推拒，安心收下。

言羽抬手随意地拨弄了两下额前微湿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碎发下明亮精致的眼睛，对顾淮琛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开玩笑道：“行啊，那我收下了，全当是你今天晚自习时要送我的礼物了。”

晚自习时的那份“一中历年期中考数学真题大礼包”，没想到言羽到现在还记在心上呢，顾淮琛笑了笑，轻声应了下来。

“行，就当我补给你的礼物了。”顾淮琛莞尔一笑。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有些磨蹭，等他们迎着雨丝回到教室时，楼里已经只剩最后几间教室还亮着灯光了。

班里人已经走光了，顾淮琛推门进去打开灯，回到座位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言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本想拎起书包就走，却瞥见了课桌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歪七扭八的字写道：“好儿子，班长和我说了中午阎罗王找你去谈话的事了，虽然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你的人影，但是爸爸知道，儿子长大了，有自己要奋斗的事了，爸爸是时候该放手让你去飞翔了。”

“不过你要永远记住，爸爸一直是你坚实的臂膀，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和爸爸说，爸爸帮你去讨回公道。”

最后还有一行蚂蚁爬似的小字，写着：“ps：要是你家那位欺负你的话就算了，别来找我，爸爸我也打不过。”

没有落款，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杨浩宇留给言羽的。

看着便利贴上随性潇洒的文字，言羽心中一暖，无声地扬起了嘴角，抬手把便利贴整齐地撕了下来。

本来想着看完了就随手丢进桌肚里去，但目光又瞥到了“你家那位”这四个龙飞凤舞的小字上，心中又突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什么叫做“你家那位”啊，他和顾淮琛还什么都没有呢。

不过也是，一想到杨浩宇的视角中，自己忍辱负重潜伏在顾淮琛跟前，伏低做小费尽心力地讨好地讨好顾淮琛，就是为了找到他的把柄将来一雪前耻。

要是哪天让杨浩宇知道自己和顾淮琛的亲密关系是假的，但是他对顾淮琛的感情是真的，不知道杨浩宇能被吓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将来那个场景，言羽心中就不由得发笑。但又一想到自己暗自喜欢着顾淮琛，顾淮琛却只把自己当做“虚假男友”，言羽心中又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百般心绪一时涌上心头，言羽轻声“啧”了一下，还是抬手把那张便利贴丢进了桌子里去，开始收拾自放学回家要带的东西。

顾淮琛早已收拾妥当，靠在门边等着言羽，看到言羽刚刚似乎在看什么东西，看的时候面上露出了无奈又包容的笑，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刚刚在看什么？”

言羽闻言抬头，对上顾淮琛一双含着笑意和探索的眼神，不着调地耸了耸肩，说了句：“没什么。”而后把收拾好的书包挎到肩上，朝顾淮琛走了过去。

等到言羽走出教室门后，顾淮琛抬手关上了灯，教室内重归一片黑暗沉静。

确保教室前后门都关好后，顾淮琛陪着言羽一起离校，距离放学铃打响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路上只剩三三两两的埋头走路的学生，有些打着伞快步路过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他们的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