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身体出于自保机制，而避免让顾淮琛陷入睡眠，这样也就不会做噩梦，至于不能正常入睡会怎么样，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身体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现在，顾淮琛即使在半梦半醒中，也能感受到身旁人的存在感，感受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有人陪伴着的，这让顾淮琛心里蓦得松弛下来。就连刚刚噩梦留下的阴影，都被一扫而空，只留下淡淡的回忆。

等顾淮琛终于睁开眼睛时，一入眼，就是言羽近在咫尺的侧颜。

言羽的脸庞轮廓清晰，皮肤因为整宿没睡而带这些憔悴，但那双精致凌厉的眸子依旧如往日般深邃，透着一种沉静而坚定的气质。言羽鼻梁高挺，以至于在现在这张略有些憔悴的脸上，面部五官显出一种成熟的立体感来，单薄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气息。

那只细长苍白的手正搭在自己额头，轻轻的抵着，带着微凉的温度，像是在测量自己额头的温度。

言羽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就像是照看一个易碎的宝物，丝毫不肯松懈。只是发型整夜没来得及打理，几缕发丝轻轻地垂在额头，带着点凌乱的气息，透露出了言羽遮掩不住的仓乱，但又反而给言羽添了一股在他身上并不常见的病弱美人的气质。

顾淮琛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却没有挪开脸，依旧保持着躺在沙发上被言羽抵住额头的姿势，直到坐在旁边的言羽把另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小心地比对着体温，眉头紧锁，专注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小声地喃喃道：“没发烧，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顾淮琛这才抬起因为久睡而略微有些酸痛的胳膊，抬手往额头上抹了一把，摸到了额角薄薄的一层冷汗。他的手背肌肤微凉，泛着头顶的白炽灯光，细心一看，便能见其下青筋微微凸起，暗示着他的疲惫。

“没什么，就是刚刚没睡好，做了个噩梦。”顾淮琛开口回道，让言羽不用太担心。

可说话时，嘴角却微微下垂，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头乌黑的短发有些汗湿，有一缕耷拉地黏在鬓边，略显凌乱，却也无法掩盖他英挺的鼻梁和颧骨，勾勒出出顾淮琛坚毅的面部轮廓。

顾淮琛随意地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把头发往后抓了抓，显露出一点精神气儿来。

听到顾淮琛的声音，言羽投落下目光，与顾淮琛的眼神相触，两人谁都没有先挪开，仿佛就连病房里的空气都静了一瞬，仪器的滴滴声从耳边消失，两人都只能听到对方轻轻的呼吸声。

顾淮琛的呼吸因为刚经历过一场噩梦而有些短促，但已经被言羽微凉的指尖抚慰得逐渐平稳下来了，而言羽的呼吸细而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整个人也憔悴得近乎苍白，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眼前一样。

病房里的沙发略有些窄小，而顾淮琛身躯高大，躺在上面已经有些窝囊了，更何况现在言羽也坐在旁边，占了些位置，让两人只能一起挤在狭小的沙发里。

“没事就好。”过了片刻，言羽才率先开口，他的嗓音温和而低沉，就像是潺潺流水，让顾淮琛感到难得的安心和舒适。

说完这句话，言羽仿佛有些迟疑似的，但还是继续说了句：“你刚刚睡觉时，一直在说梦话……”

第146章 梦话

听到这话的顾淮琛身子一僵，指尖轻轻地点着布制沙发扶手，深邃的眼眸中有些困惑。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梦话……我说什么梦话了？”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低沉，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眉头微微皱起，顾淮琛的脑海中开始回想梦中的一切。他的脸色在回想中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眼睛里的神光也有些闪烁。顾淮琛努力在记忆中寻找那一丝痕迹，但始终无法清晰地回忆起具体的梦境。

就像每一个人在睡醒后很快便会忘记刚刚所做的梦一样。

顾淮琛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沙发扶手的边缘在他的手指下留下了一圈圈的凹陷，他努力在记忆中寻找线索，但那模糊的梦境始终无法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

顾淮琛不记得自己刚刚有梦到什么人。

言羽抿了抿下唇，双手微微握紧，仿佛在斟酌着每一个字眼，犹豫着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他心中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忧。

言羽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言羽心中明白，这件事对于顾淮琛来说很重要，自己必须小心翼翼，不该知道得太多让顾淮琛感到不舒服，也不该出于朋友情义而对顾淮琛有所隐瞒，这样进退维谷的场面让言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