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道:“我听说李邦彦之前还有一个太监。”余下也听说过,故而掷地有声道:“叫做杨戬!”
武连道:“不错,童贯与杨戬都是大太监。童贯在外掌控军权,杨戬在内掌控御笔。”武连忙道。普安点点头,道:“如今杨戬死了,李邦彦就上位了。”
张明远想起来了,第一次抵达东京,东京朝议的确见过这杨戬,乃是个文质彬彬的太监,与梁师成,不相上下,想到此处,叹道:“这厮,倒是见过。就是命短!”
费无极气道:“伤天害理,自然命短。”余下道:“杨戬做什么坏事了?”
武连介绍道:“京兆府有人说过,东京小报沸沸扬扬的传闻,这家伙搞的‘稻田务’,臭名昭着。杨戬年轻时在后宫做事,主管后花园,善于揣测上意。自崇宁以后,日益就受宠了,担任知入内内侍省。朝廷立了明堂,铸了九鼎,修建这大晟府、龙德宫,他都担任着提举官。如日中天,名声显赫,好生了得。”
余下道:“什么叫做‘稻田务’?还望赐教。”
武连回想东京小报,马上娓娓道来:“树大招风啊,杨戬如此位高权重,自然有人就巴结他,后来有个叫杜公才的胥吏向杨戬献计,制定法令求取老百姓的田契,从甲到乙,从乙到丙,辗转追究,直到无据可查,就推测土地的产量,增加租赋。从汝州起,慢慢扩展到京东、京西、淮西、淮北,搜求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及大河淤塞之处,都勒令百姓租佃。租额确定后,土地虽被河水冲荡,不能耕种时,租额也不减免,号称“‘西城所’。筑山泺是古时的钜野泽,绵亘数百里,济、郓数州百姓,在这里依靠捕鱼为生,杨戬也按船定租税,有违犯的,就以盗窃罪抓了送监。一县之地往往在常赋之外又增加租钱达十多万缗,按规定,遭水旱灾害时可免税,此处却不能免。这不是逼迫黎民百姓造反么?实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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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漫长,非比寻常。东京夜市虽热闹非凡,可皇宫里却忙忙碌碌。众人火急火燎,不知皇上这一病不起,如何情状。大宋江山社稷的根本如若动摇,就天下大乱了,想到此处,张明远、费无极也是夜不能寐。
普安、余下,倒是没有胡思乱想,这二人睡的特别香,只有子午想着明红,武连想着赵香云。也不过是想一想,如若有机会独处,再做计较也未为不可。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太阳升起。宫女慢慢苏醒,一个个走了出去,准备梳洗。那延福宫的蜡烛,被烧的面目全非,桌子上到处都是蜡水,淌的如江河湖海一般。
“纸,笔。”突然传来这般声音,熟悉又陌生。梁方平和蓝从熙正欲端走金色脸盆时,忽听得如此之语,定睛一看,便喜得大呼开来:“陛下,陛下醒了,陛下醒了!”童贯也惊喜万分,快步上前。
郑皇后、刘贵妃、王贵妃听到后赶忙冲到御床前,又惊又喜道:“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其它妃子、太子、皇子、帝姬尽皆冲上前去,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朱勔、王黼、李邦彦紧随其后。
赵香云拉着宋徽宗的手,轻轻摇了摇,俯身哭道:“父皇!父皇您醒啦!”顿时眨了眨眼睛,眼泪汪汪。
宋徽宗伸手摸了一下眉梢,慢慢坐起身来,瞅了一眼心爱的孔雀杯,看到盆景好端端的,顿时放下心来。环顾四周,望着周围如此之状,大为不解,心中寻思开来,为何许多大臣还在。朕眼下不想做皇帝了,但不好推脱。只好装病,蒙混过关。反正如今江山社稷岌岌可危,朕想起来就头疼,且装傻充愣,再做计较。想到此处,缓缓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眼睛,摸着额头,哀叹不住,便问道:“朕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何如此。是何缘故?”群臣都上前,目不转睛看着宋徽宗,宋徽宗立马缓缓又闭上眼睛。
郑皇后不知宋徽宗在装病,以为他真的昏厥了,便泪眼迷蒙,哭道:“皇上,可算醒了。”
宋徽宗见群臣如此盯着自己,只好又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皇后也担心朕,朕自然好了。”
刘贵妃紧紧地握着宋徽宗的手,泪流满面,惊道:“陛下,您总算醒了,臣妾真是担惊受怕。”
王贵妃也拉着宋徽宗的胳膊,又惊又喜:“皇上,可好些了?”
宋徽宗叹了口气,“爱妃不必如此,朕好了。让你们担惊受怕,朕过意不去。”勉强靠着枕头,轻轻咳嗽一声,低下头去。
赵香云说着泪光盈盈于眶,又哭哭啼啼起来:“父皇您昏迷不醒,难道您不记得了么?”
宋徽宗慢慢抬起头看向赵香云笑道:“好啦,爱女为何如此,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再哭下去就成了大花猫喽!父皇可不喜欢!”说着父女相拥,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