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正色道:
“我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更加信奉天父上帝,否则又怎么能成为天父上帝的下凡之躯?”
“我说的是借鉴他们的经验和立国方式,并不是要背弃信仰,你能明白吗?”
石达开再度沉默,良久之后才道:
“这样能成功吗?”
杨秀清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成功,但我知道天国已经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刻了。”
石达开良久无言。
又过一天,洪秀全在天王宫中召见了石达开。
和东王府中那场比较私密,只有两人在场的宴会相比,天王宫这边的宴会就要热闹许多。
洪秀全的两班上百人乐队不断地吹吹打打,营造出一派极为喜庆的气象。
石达开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他真的很难理解洪秀全这种无时无刻都要吹奏鼓乐的需求。
长时间听这些敲敲打打,耳朵真的不会聋吗?
洪秀全笑呵呵地对着石达开道:
“石兄弟,你可以试试这条鱼,这是一个时辰前才从长江里捕捞来的,非常的鲜嫩爽口。”
石达开勉强点头,象征性地夹起筷子吃了两口。
鱼肉的确是非常美味,厨子的火候和技艺也让人称赞。
但石达开此刻压根就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这些,而是有些焦虑地开口道:
“天王,如今西征那边的局势还是比较焦灼的,我希望能尽快返回武昌,至少要在安庆主持大局。”
洪秀全哎了一声,笑道:
“鞑子的湖广总督吴文镕都被你杀掉了,湖广那边还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石祥祯、韦俊再加上东王派去的林绍璋,足够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洪秀全突然一挥手。
翩翩起舞的歌姬,两班鼓乐手整齐退下,只剩下洪秀全和石达开两人。
一下子安静下来,让石达开的耳朵得到解放,身体不由放松些许。
但他马上又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洪秀全应该要说一些话了。
洪秀全目光炯炯地盯着石达开,道:
“石兄弟,从你们石家加入拜上帝教开始,本王对你们如何?”
石达开非常诚恳地开口道:
“天王对石家,对我本人都极为赏识,石达开一直感念在心。”
洪秀全又道:
“若是有一天,有人想要鼓动你背叛我,你又该如何?”
石达开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我是一定会忠于天王的!”
洪秀全哈哈大笑,站了起来,走到石达开面前,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除了云山之外,六王之中只有你是最忠诚,最值得信赖的!”
石达开欲言又止。
这句话粗听没啥问题,但仔细一品,岂不是在暗示杨秀清和韦昌辉不够忠诚?
洪秀全揽住石达开的肩膀,微微放低了音量。
“你过几天可以继续回去指挥,但到了安庆就不要继续往西去了。”
“我总有些担心,这天京城里啊,有人不太安分!”
石达开凛然受命。
又过一天,石达开去拜访北王韦昌辉。
韦昌辉正坐在书房中,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几件看起来就非常名贵的玉器。
“石兄弟啊,来来来,看看我这个出自新疆的和田玉,上好的品种!”
石达开哭笑不得,摆手道:
“韦哥哥,我是粗人一个,不懂这些玉器的门道。”
韦昌辉哈哈一笑,对着石达开道:
“咱们两个,一直以来都是六王之中最亲近的,这些都送给你了。”
说着,韦昌辉伸手将面前的玉器全部推向石达开。
石达开愕然,赶忙推辞。
“韦哥哥,这怎么使得?”
韦昌辉佯怒道:
“当哥哥的送弟弟几件小礼物怎么了?让你收你就收下!”
石达开拗不过韦昌辉,只能收下道谢。
韦昌辉又笑呵呵地闲聊了几句,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石达开和洪秀全、杨秀清的见面过程。
石达开虽然年轻,但也是身居高位好几年的太平天国核心高层,该有的城府并不缺少。
一番应答下来,看似啥都说了,实则啥也没透露。
吃了个软钉子的韦昌辉倒也并不生气,而是笑呵呵地对着石达开道:
“石兄弟,你最近西征在外,可能不太懂城里的事情。”
“天王近来是越发不愿意理会朝政了,倒是东王府那边越来越忙碌了。”
石达开闻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和杨秀清的那番对话,眉头皱了起来。
韦昌辉观察着石达开的表情,开口道:
“石兄弟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石达开吐出一口气,决定稍微透露一些。
“东王似乎是要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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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昌辉脸色一变,道:
“要怎么变?”
石达开摇头道:
“我不知道,但他应该是为了天国好。”
“为了天国好……”韦昌辉自言自语般将这句话重复了几遍,随后露出笑容。
“那就好,大家都是为了天国好嘛,哈哈哈!”
又闲聊了一番,石达开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