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上写陈胜吴广起义时说‘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不亦是如此吗?”
昭安帝随手丢了茶碗落地:“混账!”
瓷片碎裂的声音让殿外来来去去等候的人心猛地悬紧。
冷玉笙缓缓将耳朵贴上门缝。
杨烟却慢慢用裙子兜着捡起瓷片,恍惚明白帝王原来也不是无所畏惧,他也会害怕啊。
但帝王害怕,只能用恐吓别人的方式来表达。
此刻龙椅上的人,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圣上,圣人讲‘有余不尽,事缓则圆’,当年汉高祖入关中只‘约法三章’,晋王司马昭遇淮南三叛时还要赦免降将收拢人心——大家都是人,都会恐惧担忧未来,前边的路,总要留宽一点儿给他们走,才能长久不是吗?”
杨烟兜着瓷片又回去跪好,吹捧他:“今日您大赦天下,民女便知您是有远见卓识、胸怀宽广的君王,是我大祁之幸。”
昭安帝本来气到都要挑起的胡须慢慢落了下去,他并不信杨烟不认识那个奸细。
正如杨烟似乎也知道他今日在博弈什么。
两人目光相接,竟也有某种心照不宣。
昭安帝瞬间被逗开心了:“小丫头真是个七窍玲珑心,朕果该封你个官儿当当的。”
“真的?”杨烟眼睛一亮,转瞬又黯淡下去,她可是答应过涯夫子不入朝堂。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你若是个男子,朕准给你带身边做谋士,还能聊天解个闷儿。可惜,晚了,朕的泠儿还等着娶你。”
昭安帝此刻慈祥的像个平常父亲。
杨烟脸上红扑扑的,莫名有种被人揭穿秘密的尴尬。
但就在她想入非非时,又听昭安帝试探着问:“你说芸芸,她是哪一类?”
和年轻姑娘说话,连帝王也感觉到快乐,就能稍稍抚平心内巨大的疑惑和情感上遭背叛的痛苦不安。
这种隐秘之事又不能去问身边臣子。
此刻他焦急地等待杨烟回复,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追问旧情人的可能去处。
“嗯……”杨烟猛然想起胡易说的话。
-“算来也是西辽流落的公主呢……虽然她父汗已经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