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你怎么才来

杨烟松了一口气,丢开了他,无趣地从地上挑了根稻草,咬到嘴里。

也像她小时候一样。

“说吧。”她盘起了腿,仰头望着他。

“劫狱。”他毫无情绪地答。

——

南边彭州,临运河码头的一座小镇。

石板街上氲着蒙蒙细雨。

“说吧。”客栈里,苏可久坐在桌前,拿折扇敲了敲手心,清淡眉眼望着面前浑身尽湿却一脸铁青的男子。

“王爷夜闯下官下榻之处,所为何事?”

天刚黑下去时,冷玉笙冒雨骑马寻到此处,二话不说直接踹开房间门。

守卫士兵不敢阻拦,也拦不住。

他拳头立刻砸到桌上:“运粮船明早就得放,本王没时间跟你掰扯!”

桌面登时崩掉一片木头。

“实在是雨太大,河水暴涨,怕行船不安全。”

苏可久笑着解释,这才起身作揖行礼,又提壶给他倒了碗热水。

“殿下淋了雨,又长途奔波,先坐下喝些水暖暖身子,我去嘱厨房煮姜汤。”

冷玉笙却心急如焚,哪有什么心思喝什么汤。

昨日收到那封密信,说杨烟身世泄露,要待斩——他只觉天旋地转,得亏被萧玉何及时扶住。

“殿下?”萧玉何问,“出了什么事?”

冷玉笙摆了摆手,却又揪住他衣领问:“你几日离的京?可听说有什么谋逆案在审?”

“三,三月二十……下官来之前,还不曾听说。”

萧玉何如实回答,他向水部郎中自请来济州后,过了五六天才得到批复得以成行,临走时京城还是一派平静。

除了来来回回关于各地春汛的奏报。

冷玉笙知道三月十八父皇要召杨祚议亲,难道消息被按住了?

真要斩首谋逆犯,不会无声无息的。

他强行稳住心神,才开始怀疑,这到底是给他送信,还是给他送饵?

为了让他放下手头治水的事情,直接返京?

还是叫他冲动着去狱中将她带走,以此离间他和父皇的关系?

可知道杨烟身世的,除了杨祚,还有谁?

但可以肯定的是,杨祚那边出了事,那个姑娘又遇到麻烦了。

一头是迟迟未至的全城百姓口粮,一头是他心爱的女子。

孰轻孰重,竟一时不能衡量。

他抹了把脸上水渍,交代萧玉何去和知州了解情况,等黄兵和楚歌带粮回来,替他处理接下来几天的事情。

然后就跳上火龙驹消失在傍晚的雨幕里。

昼夜兼程,只用一天一夜,他站到了苏可久面前。

想着必得先解决运粮问题,才有底气去父皇面前求赦免。

但看苏可久云淡风轻的表情,也不像知道什么内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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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笙拦住苏可久轻飘飘的转身,递来一封叠起来的信:“你先看这个。”

苏可久愣了愣,接过来看了一眼,面色凛了一瞬,怎么就被判了刑?

冷玉笙一直仔细紧盯着他的微表情,终于印证了心内猜测,问:“苏通判也不知这事对么?”

苏可久笑了笑:“殿下不是也不信吗?”

说着将信纸送到烛火中点燃,一缕缕青烟缭起。

“殿下还是不了解妹妹啊。您不要担心,她心眼儿多得很,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没准这会儿早就寻到好法子,逃出生天了?”

语气甚是轻松,还掺杂了那么些骄傲。

他知杨烟心内一向清明,除了道义,从不会强求什么。只有在和韩泠成婚一事上犯了糊涂,才埋下祸端。

那么此刻,她是否得到了想要的自由?

苏可久推开窗子,瞧了瞧雨中晦暗不明的夜空。

一阵凉风吹过,冷玉笙突然觉出不对味了,追问:“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是殿下请旨将她困在京城的,若她真出了什么事,该是我质问您才是。”

苏可久的语气倏然变了:“连消息的真假都不识,我真怀疑您到底能护住她么?”

他这才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