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李漓的目光被一顶雕饰精美的轿子吸引。轿子的帘幕微微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安托利亚的苏丹库泰布,他慵懒地倚在轿内,神情间透着几分散漫,正被侍从抬着,从泉香小馆前往不远处的红椒酒馆。
李漓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迈步上前,随口打了个招呼:“苏丹大人,好兴致呀!”
库泰布闻声转头,见是李漓,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换上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敲击着轿内的扶手,半是调侃,半是自嘲地说道:“得过且过吧!这天下还能撑几天,我这个苏丹也不清楚还能当多久。摄政大人,要不一起来?我请客,咱们喝一杯,图个痛快!”
库泰布的话音虽轻,却掩不住话语中的悲观与无奈。李漓听出了那隐隐的失落与茫然,库泰布显然已经对安托利亚苏丹国的未来不抱太多希望。
李漓微微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你尽兴吧,苏丹大人!我还得去城外巡视防务,可没时间享受这份悠闲。”
说罢,李漓轻轻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走去。两人擦肩而过,库泰布靠在轿内,看着李漓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复杂情绪,但很快,他又收回了视线,重新将帘幕放下。
转过一条狭窄的街巷,李漓的目光被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苏麦雅正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缓缓走来。这些孩子显然长期饱受饥饿和流浪之苦,个个瘦骨嶙峋,衣物破旧,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胆怯与希望,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李漓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这些孩子身上,神情逐渐凝重。他刚要开口,蓓赫纳兹已抢先一步问道:“真巧呀,苏麦雅,这些孩子怎么回事?你要带他们去哪儿?”
苏麦雅停下脚步,轻轻回头,目光柔和地扫过身后的孩子们,语气中透着一丝怜惜与坚定:“这些孩子是孤儿。原本他们在城中乞讨,勉强能活下去。可如今难民潮涌入,他们连原本栖身的屋檐都被夺走了,只能四处流浪,靠施舍度日。”
李漓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在孩子们瘦小的身影间徘徊,眉宇间的忧虑愈发深刻。他感到一种隐隐的愤怒与无力:这些孩子明明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却在战争的阴影中失去了家园。
苏麦雅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轻叹一声,接着说道:“幸好,你的女奴哈达萨,在城里盘下了一座旅馆。她似乎并未急着赚钱,而是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包括这些孩子。我正打算带他们过去。”
“哈达萨?”李漓的目光微微一动,显然有些意外,随即转头看向蓓赫纳兹。
“是她。”蓓赫纳兹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欣赏,“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做这些事没告诉任何人,却让许多无依无靠的人得到了庇护。”
李漓的神色缓和了几分,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与思索。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孩子瘦弱的身影上,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苏麦雅点头微笑,欣然同意,带着孩子们在前面引路。一路上,街道的景象让人不由得心情沉重。狭小的巷口挤满了难民临时搭建的窝棚,稻草和破布拼凑出的遮蔽物在风中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火味和腐烂的气息,混杂着人群中的低声叹息与孩子的啼哭声。那些孩子稚嫩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踩过泥泞的小路,破旧的鞋底几乎快要散架。他们的目光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像是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稚嫩却倔强的表情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当旅馆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中时,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不那么令人压抑了。一些忙碌的妇女正站在门口,分发着简单的食物和热水。尽管饭食不多,许多难民脸上依旧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安心。一名老妇人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汤,双手微微颤抖,连声向旁边的工作人员道谢,目光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
旅馆门口的场景让人倍感温暖。一旁的难民正小心翼翼地接过分发的毯子和水壶,而站在门口指挥这些事务的,是哈达萨。她正弯下腰,为一名冻得瑟瑟发抖的老者裹紧一条破旧但温暖的毯子。她的动作轻柔,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语气里透着真诚的关怀:“再忍忍吧,进屋后就不会这么冷了。”
当哈达萨无意间抬头,看到李漓一行人时,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抹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主人,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我的旅馆!”哈达萨激动地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骄傲,仿佛在向亲人展示自己用尽心血创造的成就。
蓓赫纳兹眉头微蹙,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解:“哈达萨,你哪来的钱?现在到处都在卖房卖地,你却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刻盘下一座旅馆?”
哈达萨轻轻理了理头巾,笑容中满是自信与满足。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畏的笃定:“这家旅馆的老板急着变卖财产,他去大马士革投奔弟弟了。价格低得让我不敢相信,我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之前就一直想着,像莎伦姐姐她们一样,做点生意,现在机会来了,我没理由错过。我去找了阿格尼,在大亨钱庄贷了一笔款,把旅馆抵押了出去,又向赛琳娜公主借了一些钱,还有梅琳达也借了我一些钱,再加上自己的积蓄,总算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