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倒是老神在在,左就孙儿已然生下来,现在不过是多些银子救治一个姨娘罢了。若是救得了,她仍然是儿子的妾室,左不过给些好处封了嘴,若是救不得,给些个银子打发了她娘家人也就是了,也无甚可说的。
见碧月娘家人诡异的沉默了下去,也知她家无甚话说,遂好心的劝慰道:“舅老爷只管放心,那大夫和接生婆子都是有名的,碧月的身子素来强健,想必是没什么大事的。待碧月养好身子,再生上一个两个的,不是难事,大奶奶只要这一个,剩下的都是碧月的,且怕什么。”
碧月父亲听了如鲠在喉,有了嫡长子,就是碧月生的再多,庶子能分几个银子,更何况见她如今情形,救的回来,等闲也生不下来了,只怕将来身后无靠。
碧月嫡母拉了拉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盼太太大爷多顾念些大姑娘的好处和王家的情分,不叫大姑娘日子难过吧。”
薛姨妈头点的似啄米似的,脸上笑意盈盈:“舅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碧月生子立下大功,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就敢亏待了。”
碧月嫡母强笑了一下,也就坐在那里等着大夫救人了。
眼见得下人们屋里屋外进进出出的身影,碧月娘家人心里只若悬了一颗心,薛家倒是心稳了,只是坐在那里吹着茶。宝钗顾念着鹏哥儿,倒是没有过来,薛家只薛姨妈、薛蟠并孙氏坐镇在这里。薛蟠倒是对碧月有几分情分,也是焦急的等着,薛姨妈既是孙儿出来了,倒也不急了,孙氏低垂了头,不见脸上颜色,只是稳稳的品着清茶。
过了些时,里屋方才传出好消息,只说那碧月身下已然止住了鲜血,人也醒转过来,只是身子虚弱不能言语。
薛、王两家人都同时嘘了一口气,孙氏听见碧月醒转,抬头与桂嚒嚒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示以眼神,孙氏遂低头继续品茶。
见碧月醒来,陈姨娘赶着握住碧月的手哭着只是不肯放手,薛姨妈也道:“既是陈姨娘有心,不如替我家好生照顾碧月几天,这里的下人东西陈姨娘只管支使,有要银子的时候就与我说。”
薛蟠也很爽快,当即拍出了几张银票,与陈姨娘说道:“姨娘费心了,我这就加派人手往这里,还有补品药品布料首饰,该什么我都拿过来。我那里铺子如今忙着做生意,也是赶不过来照顾碧月,姨娘既是担心,不如就权当替我家照顾碧月几日,薛家感激不尽。”
孙氏听了,心里微微一动,只是不动声色。
陈姨娘听了以后,倒是合了心意,转头看向碧月父亲和碧月嫡母,两人也点头答应了下来,左就银子下人都是足够的,陈姨娘不过就是在这里陪陪碧月罢了,说不准还能拐些银子回去,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这事儿何乐不为。
陈姨娘从此也就住了下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碧月。鹏哥儿的归属也就无声无息的记在了孙氏的名下,不知情的外人都只道薛家有了嫡长子,别的倒是不知了。贾母听闻了喜讯,也就托了王夫人带了礼物给薛家。
贾环听闻了,心里暗暗佩服那孙氏的谋略,鸦雀不闻的就平白得了一个大儿子,只怕那碧月从此的日子就过不长了,毕竟有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哪个大奶奶也是不忍得,活过一年也算她命长些。
天启帝终究还是定下了微服出游的日子,老太妃如今的身子虽然病弱,看起来倒也精神,毕竟岁数在那里搁着,天启帝倒也暂时不担心老太妃的身体,如今倒是匿了自己的影子是当紧。
少康帝是欢喜太上皇出去的,这对他的朝堂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近来与天启帝的关系委实有些破冰,见天启帝颇为识趣,遂笑道:“远哥儿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面,不如父皇带了他去见见世面。”
天启帝也是爱着远哥儿的,知道少康帝为着培养远哥儿,遂笑道:“这话不错,咱们家的孩子别的不提,世面是要见的,远哥儿既是愿意去,吾自然是要带了去的。”
少康帝点头笑道:“方栋是要跟了去保护父皇母后的,林如海既是远哥儿的师傅,也很该跟了去,还有那贾环,父皇也领了去见见世面。”
天启帝点头笑道:“吾知道皇上是想着要培养贾环了,也是了,总在翰林院有什么熬头,还是提早出来历练历练的好。”
少康帝轻轻点头,看着眼前的案几,不知道在笑着想些什么。
婉宁知道了贾环要与天启帝一起微服出游,心里也是痒痒的,便也缠着皇后,只说自己也要女扮男装出去见见世面,被皇后与德昭仪一起痛骂了回来,当下气的不行,只得将火发在贾环的头上,又耍赖挖了赖大的孙女八哥儿进宫里陪着自己。
贾环心里只是无奈,默念着,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面亲自去翡翠山庄接了八哥儿进宫。
焦大是不知道婉宁身份的,只知道是那位姑娘孤的慌只是出不来,特邀了自家孙女过去陪伴了,那位姑娘性子是爽利的,只是不知她家人性情如何,又见贾环作保,左右为难,遂转过头来看八哥儿。
八哥儿倒是个不与人为难的,听见贾环说是婉宁要她进去做伴,遂爽爽快快的收拾了东西跟着贾环去了。
进得了宫,八哥儿方知那婉宁原来竟是皇室子弟,公主出身,心里颇有意动,眼里流转着一些神色,似有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贾环是不懂八哥儿的激动的,他只以为八哥儿不过是一届穷苦,猛地进得宫来,见那金碧辉煌,明珠璀璨,顿生敬意,遂与八哥儿说了说宫里的规矩,八哥儿笑着点点头,与贾环说道:“一切都有赖三爷提点,婢子一定伺候好婉宁公主。”
薛姨妈倒是老神在在,左就孙儿已然生下来,现在不过是多些银子救治一个姨娘罢了。若是救得了,她仍然是儿子的妾室,左不过给些好处封了嘴,若是救不得,给些个银子打发了她娘家人也就是了,也无甚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