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府是有一个郡主的,只是那番邦小国生活艰苦,又是远在天边的,南安太妃如何肯愿意叫自己的爱孙过去吃苦,在家里哭闹了许久,又去找了天启帝,奢望天启帝看在老臣的面子情上搭救一二。
少康帝却是不肯,自己的屁股须得自己擦擦才好,倒叫别人替你做什么闲事呢。那南安王爷被俘之事,少康帝已然查的清清楚楚,我朝军力强大,又岂会怕那番邦小国,何况被俘了。
不过就是那将士们打退了番邦,南安王爷一时贪功冒进,不顾底下大将劝阻,执意带着小股队伍追将上去,结果中了对方的埋伏,方才被俘虏了。他自己该死不要紧,少康帝真真是不想管了的,偏偏还连累了边疆的将士。
南安太妃在寿康宫跪求了数天,就是天启帝也不敢再见她,转而求了少康帝。少康帝只说将郡主换了王爷去,别的再不多说。
南安太妃无奈,知道天家再不肯管的,遂又劝郡主。郡主岂是愿意与和亲的,就是去换了自家人也是不愿的,去了只怕一辈子就窝在那穷山恶水出不来了,遂哭的不行,倒叫南安太妃看了也是伤心难过。
这时候倒是有人给太妃出了主意,要她认个干孙女,只当郡主嫁了出去。那人百十年也封不得一个郡主,认了自己连着娘家也是体面,太妃又没有损失自己的孙女,岂不美哉。
南安太妃也是乐见其成的,遂在京城里的各大世家寻摸,小门小户的姑娘登不上台面,到时候漏了馅倒是自己的过失了,只看世家出身的就好。
偏偏有那等人家也是不爱出去和亲的,你南安太妃不愿意叫至亲出去和亲,难不成他家就愿意了不成,所以南安太妃看了过去,有嫌小门小户的姑娘出身不高的,有看了出身是没有问题偏偏无甚容颜才学的,有家里不愿坚辞的,所以南安太妃也是为难的很。
这时候竟是有起子小人,一说是王子腾,一说是贾雨村,在南安太妃耳朵边咬了咬,只说是荣国府大老爷贾赦名下有一个唤作惜春的嫡出姑娘,长的也好,才情又出众,本是宁国府敬老爷的亲生女儿,自小养在贾母膝下,学的甚是出色,自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拎出去只怕那番邦小国也是看不出真假的。那宁国府虽是个国公府邸,毕竟如今已然衰败了,贾敬上山一发做了道士,连累的那贾珍也跟着不正干起来。虽说如今惜春是归了贾赦,正经的人家哪里有不知道他家根底的呢,故此南安太妃认了她倒是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南安太妃经不住窜唆,又见郡主躲在家里日益悲伤,元春是自家世子妃的,遂唤了元春过去,要她回去与家里商量。
元春明知此事不可行,只是太妃执意要让她回去说,连世子也看在郡主的面上与她勉强支应了几句话,倒叫她也无奈,只得回去与贾母说了。
贾母听了,只是为难,如今惜春倒是尚未定亲,只是谁人愿意叫自家姑娘去那皮毛不存之地过活,听说那里的人可是野蛮的很,四姑娘娇生惯养,如何能够活的。
奈何是世代老亲,又是元春的婆家,拒了只恐对元春不好。
正自为难之时,王夫人却是跳了出来,满口的仁义道德,直言和亲乃是为国为民,何等的光荣,且嫁过去就是王妃,惜春在这里也不过嫁个中等人家,岂有做个王妃尊贵呢。也就是她的女儿都嫁了出去,不然这和亲她势必是要嫁个女儿的。况惜春是贾敬的女儿,贾珍的胞妹,这事儿可是无人不知的,就是寄养了贾赦名下,只怕京里的人家知道了贾敬、贾珍的荒唐也不愿择了她做媳妇,还不如赶紧嫁将出去,也不至于为世人说嘴。
贾母听了不妥,正想与王夫人说话,就被赶过来的贾赦兜头盖脸的大唾一口,指着王夫人的鼻子骂道:“哪里过来的一起子贱妇,自家子闲事且理不过来呢,哪里用得着你说我女儿的闲话起来。”
后面跟过来的邢夫人也甚是恼火的看着王夫人:“忘了知会二太太了,四姑娘不是寄养我处,实实在在是我名下的嫡出女儿,什么宁国府的女儿已是旧尘烟云,现在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这婚姻大事自然是我与大老爷做主的,就连老太太也是听大老爷说话,实在很不必叫二太太操心起来。二太太如今也是操心太过,不单想了自己家的事儿,且要操心别人家的闲事,可见是个爱操心的人物。”
贾赦也道:“大太太说的实在不错,自家儿子且没个出息,只爱和花花粉粉打交道呢,自家女儿也没个子嗣傍身,不想着如何解决这些个事儿,只是拿我们大房打擦擦,真真谢谢二太太了。”
这话一说,就连贾母也听不下去了,遂喝道:“大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可是个做长辈的样子。”
元春紫涨了脸立在一旁,本是以为不过是说上一声而已,成与不成,家里也不能太过纠缠,谁能料到大老爷如此下自家颜面,当时就给了自己和母亲没脸。
王夫人气的只想杀人,这大老爷说话只同放屁一般,轻飘飘的却是让人生气,遂气的站起来说道:“大老爷这是做什么,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们不愿,只说不行就是了,何必有的没的说了一堆,拉扯了宝玉和元春,他们却不是你的亲侄子亲侄女么,我看倒是比四姑娘亲些才是。”
贾赦听了冷笑一声,心道这种蠢妇人究竟是怎么嫁进贾家的,得亏自己没有娶了,否则真真家宅不宁,遂说道:“二太太说的这话真真好笑,那四姑娘可是我的嫡女,倒是比那隔了血脉远些,可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