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侬立即笑着应声:“孙都督那人最是古道热肠,又一向和咱们家亲近,这事儿一定能成。”
来赟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躬身道谢。
老夫人摆手:“回去吧,准备准备,以后好生当差就是了。”
等来赟出去了,元绮侬才迟疑道:“老夫人,其实……”
她很想说,如果侯爷那边能多个帮手,倒也不亏。
身上到底流着一半的血呢,俗语说得好,是灰就比土热。
老夫人闭上眼睛,眉宇间满是疲惫。
“你真当我小肚鸡肠,容不得一个孩子?你进门晚,不知道当年的事。老侯爷到死都不肯告诉我,那孩子的亲娘是什么人,被我逼急了,只说是个在城里做皮肉生意的,但我却知道他在撒谎。”
闻言,元绮侬的眼皮猛地一跳。
她有点后悔,自己方才何必多嘴?
“老侯爷天生就没长那根花花肠子,连个通房都不要,又怎么会摸到城里去嫖?他对那女子讳莫如深,此事怕是不简单。一时心善,救了一个人,倘若因此害了更多的人,甚至是自己的家人……”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年轻的时候,她也担心丈夫一个人在外寂寞,特地派了两个美貌丫鬟过去,美其名曰照顾饮食起居,其实就是默许他收房。
结果,侯府大总管第二年去送年礼,回来的时候,带回了那两个丫鬟。
可怜她俩原本如花似玉的,不过一年时间,就变得灰土土脸,手也糙了,脸也黄了。
一问才知道,老侯爷竟真是把人当丫鬟用的,让她们给大家洗衣服做饭,天天累到直不起腰。
所以,老夫人一直对来赟心生戒备。
元绮侬不知道这段秘辛,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着实看低了婆婆,还以为她厌恶庶子。
“您做得对。何况,在孙都督手下做事,是顶好的去处了,多少人都巴不得呢!”
吁出一口气,元绮侬打起精神,又和老夫人说笑两句,这才离开福宁堂。
跨出门槛,她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后悔,以后绝不能这么冒失了。
那来赟是好是歹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有这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正经的小叔子,侄子侄女,经营个好名声,别丢了江南元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