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旁的剁头边,他的双腿一软,重重地坐了上去,顺势操起搁置在旁的水囊,猛地拔开塞子,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清水,干涸的喉咙发出沉闷的“咕咚咕咚”声,仿佛在诉说着连日来的艰难与干渴。
一番牛饮后,他长舒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身旁的士兵,神色凝重得仿若覆上了一层寒霜,沉声道:“城内现下情形究竟如何?”
士兵闻言,脸上的愁绪瞬间如乌云般翻涌,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无奈与绝望,苦涩道:“城内如今能拿起兵器战斗的弟兄,拢共就只剩下八百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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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恶战不断,兄弟们死伤无数,侥幸存活下来的,也都靠着一股信念强撑着。更要命的是,物资已然匮乏到了极点,粮草见底,箭矢也所剩无几。照眼下这局势,哪怕匈奴人暂且不攻城,咱们怕是也熬不了多久,最终只能饿死在这城中。”
他静静听完,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神情愈发冷峻,沉默良久,缓缓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一字一顿,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即刻再仔仔细细清查一遍物资,务必精确算出还能支撑多久。一旦到了绝境,就把牛马都宰杀了,先解燃眉之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无论如何,都要咬牙撑到援军赶来!”
“可是……,”士兵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哽咽,满脸沮丧,近乎绝望地喃喃道,“都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了啊。匈奴人将咱们围得密不透风,援军……真的还能冲破这重重包围,赶来救援吗?”
青年伫立在城墙上,可那双眼睛却仿若寒夜中熠熠生辉的星辰,明亮而坚定。只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如洪钟,一字一顿地说道:“援军,必然会来!”
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这绝境之中,不会有任何援军奔赴此地,拯救他们于水火。
但为了让身边这群浴血奋战、疲惫不堪却仍坚守阵地的兄弟们心中燃起希望之火,他必须将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唯有如此,才能让大家重拾信念,怀着必死的决心,与敌人血战到底。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来,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紧张与焦急而微微颤抖:“张县尉,大事不好!匈奴人又开始攻城了!”
青年闻言,身形陡然一震,紧接着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干净利落,毫无半分迟疑。
他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迅速朝着城墙边奔去,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仿佛要将脚下的砖石都踏出深深的印记。来到城墙边,他俯身向下望去,只见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匈奴人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们扛着简陋粗糙的云梯,有的云梯上还胡乱绑着破旧不堪的绳索,在行进中晃晃悠悠,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匈奴士兵手中的大刀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他们一边疯狂地挥舞着大刀,一边扯着嗓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那声音仿佛要冲破天际,朝着马邑城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上一波攻击才刚刚结束没多久,他们竟然又卷土重来,看来这匈奴人是铁了心要将马邑城踏为平地。”
青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随后厉声下令:“擂鼓传令!让所有还能拿起武器、还能战斗的士兵,即刻全部登上城墙!不论付出何等代价,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将匈奴人的进攻死死抵挡在外!”
“是!”身边的士兵大声应道,声音虽已沙哑,却饱含着视死如归的豪情与坚定。他转身,迅速朝着远处奔去,去传达这关乎生死存亡的命令。
随着急促的战鼓声在城中回荡,城中但凡还能拿起武器的士兵,无论老弱,纷纷从各个角落朝着城墙汇聚而来。他们脚步匆忙却又坚定,有的甚至来不及整理好盔甲,便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大刀,眼神中透着无畏与决绝。
青年站在城墙高处,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个奔赴战场的士兵,大声鼓舞道:“兄弟们,马邑城是我们的家,身后是我们的亲人百姓,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让匈奴人踏入城中半步!”士兵们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原本压抑的氛围瞬间被这股同仇敌忾的气势冲破。
匈奴人已经冲到了城墙下,他们迅速将云梯架起,如恶狼般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为首的匈奴将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阵前挥舞着手中的长鞭,疯狂地咆哮着,驱使着士兵们进攻。
青年见状,立刻拿起弓箭,搭箭、拉弦,一气呵成,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射中了一名正奋力攀爬的匈奴士兵,那士兵惨叫一声,从云梯上跌落,砸倒了下面几个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