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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婉樱端着漆盘入内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女孩向内蜷缩在她榻上,看上去仍在酣眠,她的步履声、窗外的鸟鸣声都无从惊醒她。薛婉樱只好将手头的漆盘搁到案几上,自己则坐到榻边,想要叫醒甄弱衣,让她好歹吃些东西再睡也成。
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甄弱衣的肩膀,柔声道:“弱衣,起来了。”
“我不!”甄弱衣睡得迷迷糊糊,抱紧了被子,几乎将自己缩成一团。
薛婉樱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实在是就连她的女儿,六岁起都不曾再有过这样幼稚的举动。女孩的头发很长,搭在她新换的药草枕头上,像倾泻而下的瀑布。
“再不起来,便没有朝食可吃了。”她忍笑,再唤了她一声。
过了有一阵,甄弱衣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枕上带有一点点清甜的香,味道很淡,就像它的主人一般。入眼看见垂着深红流苏的床帐,甄弱衣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头痛、而且心虚。
她飞快地坐起身,胡乱套上两只搁在床底的桃红修鞋。过程中还分出心神,偷偷地张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薛皇后。见她面色如常,嘴角甚至带着点促狭的笑,这才常常地松了一口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以她如此害怕在薛皇后面前出糗。若非要找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缘由……她又侧过脸去偷看薛皇后面上的神色。她的眉毛细而弯长,一双眼睛滟滟含波,像是能够窥探出人的心思一般。她是美的。没有人愿意在美好的同类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堪。甄弱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