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幽灵朋友前来安慰我。那时我想说点什么,却想不出任何词句。语言似乎等待着死亡和遗忘,毫无讲述的欲望。

自打他离开后我就强硬地封锁了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如今随着他的逝去,那些往昔突然一下子喷涌而出。冲溃了现在和将来,把一切淹没在往昔的表层底下,往我的心里灌入了一片巨大的忧伤之水。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关于我存在的无趣意义,一些盲目追求的荒诞的爱,可笑至极。

德拉科死了,我却恍若大梦初醒。

一直以来,我恨他的无情。如今得知他去世却又怅然若失。

我将永远感激他。不是因为他当时爱我,而是因为他与我缔结了一种特殊但并非爱情的关系。即便他给予我的回应少的可怜。

但我无法原谅他的离开。

因为是我对他的恨支撑着我存活在这世上。我必须固执地抱着仇恨不放。一旦这种仇恨消失了,我就必须面对痛苦。

然而现在他不在了。从此以后,关于他的一切我就要抱憾终生,惋惜不已了。憎恶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惋惜。

我曾收到过一封德拉科写给我的信。在他的夫人病逝后。

他在信中写道:

[我为我所选择的生活方式向你道歉,我无法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一直以来,我把你当作一个源自心底渴望的幻影。我拒绝去爱你。因为我认为人与人之间是没有相爱这回事的。顶多只是看着顺眼而已。在我们当年那个年纪,我们自以为的相爱本质不过是爱自己而已。但如今,我却绝望地承认,我深刻地爱着你。]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突然不受控制地大笑。

德拉科。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可爱是最无用的字眼。连带着整封信都变得廉价。再真切的告白经过时间的浸染,都变得劣迹斑斑。剩下的只有一种像腐败的莎草纸揉成一团卡在喉咙一般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