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依然完好无损地存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曾经所造成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那些弥留的疼痛被存于记忆中,那些无助的绝望被刻入骨髓中。
“你杀死了他们。”
两面宿傩发现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祂微微挑眉。不过到底意识到虎杖悠仁算祂的便宜儿子,两面宿傩想了想,最终不打算说嘲讽话来刺激他。
“但是那个我不是又把他们复活了吗?”男人的语气极其平淡。
于是虎杖悠仁想到那些刚被两面宿傩杀死又复活的人们,他其实没有亲眼目睹当初两面宿傩落下的无数火焰,但他感受到了刚刚将他彻底燃烧到虚无的炙热温度与疼痛。
少年的手掌握成拳状,上面青筋爆出。燃烧身体的火焰已经消失,但是内心里代表良知和愤怒的火焰却不断膨胀。他瞥向两面宿傩,诅咒之王又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感觉到了无趣。
为什么世界上存在这样不把他人的痛苦当一回事的人?
虎杖悠仁在感到怒火不断上涌时,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魑子姐是不是也曾经被你这样杀死过?”地上的少年问道,他竭力压制着自己语气中的愤怒,使自己的言语听起来更平静,“是不是也曾像我这样一步步感受到痛苦,最后步向死亡?”
虎杖悠仁和当初的北贪魑子都吞下过两面宿傩的手指,基本上处于同种情况。而他又从北贪魑子的友人家入硝子处得知,当初的两面宿傩一直被北贪魑子压在体内。
像两面宿傩这般恶劣而高傲之人,不可能甘心被他人压制。而刚刚五条悟也告诉他北贪魑子对两面宿傩下过诅咒,这显然说明他们曾有过关系极度糟糕的时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面宿傩现在对北贪魑子态度非常友好,但是虎杖悠仁觉得他们刚认识时的相处状态大概没比他与两面宿傩现在的关系好多少,甚至可能更恶劣。
血水上微起波澜,佛龛上方的男子敛去了全部的表情,在一阵沉默后,传来祂的轻笑,“脑子动得倒挺快。”
这话就代表默认了他的说法。虎杖悠仁再次握紧拳头,眼中闪着怒火,“两面宿傩,你曾经杀死过她多少次?!”
那人以令虎杖悠仁更加愤怒的轻挑语气,似乎满不在乎地开口道,“两万五千四百八十一次。”
在内心世界中是可以复活的,就算像虎杖悠仁刚刚那样被两面宿傩烧成虚无,没过多久又能重新恢复原状。但是那些流出的血液和伤口的疼痛真的会随着复活就被放入记忆的最低层吗?
虎杖悠仁知道——这绝不可能。
“因为在内心世界里能复活,所以你就把曾经的那些伤害全都当做无事发生?”少年声音中的愤怒再也无法被他掩饰,“告诉我,两面宿傩!”
“真是令人不快,”两面宿傩看着面前生气的少年,祂扬起嘴角,眼中粘稠的恶意仿佛毒液般涌出。
来不及躲闪,在满天的刀光中,虎杖悠仁最后的便是男人毫无笑意的红眸。
以及一句冰冷的话语——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和你无关。”
内心世界度过的时间在现实中只是一瞬,重回现实的虎杖悠仁深呼吸了一次,正准备起身结果感觉脚一软,旁边的五条悟扶了他一下。
戴着面罩的男子问道,“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五条悟其实是不太赞成虎杖悠仁去找两面宿傩交流的,毕竟大概率也问不出什么,还会被气到。但是虎杖悠仁执意如此,他也任由自己的学生折腾了——总归他很强,就算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可以兜住。
虎杖悠仁摇摇头,但是没有言语。五条悟发现身边的少年双手握拳,咬紧牙关,青筋爆出,显露出极其愤怒的姿态。
“两面宿傩根本不能理解死亡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的拳头又紧了几分,“就算魑子姐已经对祂下了诅咒,祂之后也可能像现在这样,把人们都杀死,然后再把他们都复活,”虎杖悠仁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想到刚刚被两面宿傩杀死的痛苦——那些被复活的人们也感受过这样的绝望。而北贪魑子更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无法杀死恶鬼的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祂的恶行。”
五条悟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觉得两面宿傩想要杀人,结果被迫收手的这种状态挺令人幸灾乐祸的。虽然阵营不同,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和两面宿傩的想法其实有一定的一致性——杀了人后只要再把他们复活便是解决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