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诗转顾小寒,吩咐道,“一会儿你去将我新做的安神香囊挂在帐中,今儿也不必按着时辰叫起吃饭了,兄长若是歇得好了,自然会醒,醒来之后再看吧。”
小寒点了头,跟着乐诗的婢女离开去取香囊。
齐全叹了一声,拉着乐诗缓步往回走:“诗儿,你同我说句实话吧。若真是……咱们总要有些准备的。”
“依我看,倒真不至于现在就备下。兄长这病是从心上发出来的,在中毒之前兄长就已是气机郁滞,那是长期忧思的结果。
那年宫中太医来家里给兄长看病,我私下里询问过,兄长所服下的钩吻之毒其实并未到致命的程度,伤身是肯定的,但将他伤到这步田地的,其实是那年之后的抑郁难安。
如今回了家,不再去想宫中的那些事,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活,其实……夫君,其实前些时日,我甚至在他脉象里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太微弱了,我不大敢确认。
如果一直这么安稳下去,别再像今日这样心绪波动,兄长或许真能再熬几年的。”
乐诗握了握齐全的手,“另外还有一点,不知你怎么想,我琢磨着,兄长心中许是有未竟之事。
早年间我祖父曾说过的,人最终活的就是一口气,为着个盼头。
如今有事有人能拴着吊着,于兄长来说,是好事。”
“但愿如此吧。”
齐全叹道,“这些年哥过得太苦了,就算是现在这样安静平和,你们都觉得好,可我看在眼里,也仍觉得苦,因为你们都没见过哥开怀大笑的模样,若你见过,就该知道与现在这样是何等的天差地别。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夫君,你也别太难过。兄长如今既然已经回了家,好好调养着,咱们过好每一日,尽力不留遗憾也就是了。生死有命,总归咱们还有机会能回报兄长这些年的辛勤照拂。”
“是了。如今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上巡幸塞外。自圣驾离京之后,齐云野在家中就愈发安静了。
春夏气候宜人,原是可以多走动的,但齐云野却一坐就是一整日。
一言不发,随意盯着一处发呆,或是院中的花,或是地上的土,又或者是看天,唯一不变的,就是手中握着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