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投入了,我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打招呼,只好静悄悄坐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在这儿做木匠活儿。
以匠人精神为主题的纪录片放映了快一个小时,大狐狸直起腰活动一下肩膀,这才发现来了个观众:“啊。”轻轻拍着心口:“吓爸爸一跳,怎么不出声儿?”
“老爸你太用心了,不忍心打扰。”我凑过去看他的工作成果,“咱们家终于要破产了吗,你怎么亲自干粗活了?”
“破产了也养得起你。”他把粘好的木板翻过来给我看,“别人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被精细修复的木板上有长短不一、间隔不等的刻痕,还有歪歪扭扭的蜡笔字以及娟秀的注解。
是身高。
对哦,每年都会在这面墙这儿量身高的,有时候还一年量好几次,只是今年和去年一直停滞在一米五六了。
我看着没被撞坏的、最下面标记一岁七个月的线,好像从那条线里得到了勇气,下定决心开口:“爸爸。”
“嗯?”他的心思大概还在追忆过去。
“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的动作一顿,神情却很坦然:“当然是我的孩子,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
“那你是爸爸,还是妈妈?”我看着他十六年未变的美丽侧脸,“另一边是谁?真的有另一边吗?”
他没有回应我的视线,叹了口气:“有爸爸还不够吗?”放下木板:“我的妻子叫千代,你如果愿意可以把她当做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