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苏淼淼也只能艰涩的出声:“你方才还说要托国公爷来上门求亲,你死了,叫姐姐怎么办?”
“卿卿……”
陈昂面上的笑意也忽的一敛,半晌,方才低声道:“我对不住她……卿卿原本也没有看上我,都是我死皮赖脸硬缠着她,才磨着她动心答应,之前只想着赶着北伐之前,与她定了名分,如今看来,是我想的简单。”
“六殿下的《寒梅图》,你不要,我昨日就讨来了,我还是托叔父送去,不是正经走礼,只是两家人私下商定,这样我若能回来,诸事欢喜,若是不成,不传出去,也不耽搁她。”
“瞧瞧,本来我是必死的,偏偏这会儿就先给你托了个梦,可见我还是有老天庇佑!”
陈昂到底还是不曾完全死心,他侧过身摇摇头,对她露出白净的门牙:“你说了我是叫箭射死的,这次我小心些,多带些人,贴身多穿一层甲,不就能逃过一劫了?”
苏淼淼没有开口。
陈昂说得轻松,但她心下怎么会不知道,要命的不止是那一箭,避过了梦中的一箭,还有下一箭,还有刀枪剑雨,只要为饵,就必然九死一生。
她知道,陈昂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过是一种无力宽慰与期盼。
仲春初四日,萋萋万物生。
偏偏在这万物复生之际,苏淼淼于沉默之中,却忽的生出一股莫大的凄凉。
耳边的怪异天音没有再响,仿佛也在沉默中讥讽着她的异想天开。
怎么会有凡人能违抗天意呢?谶言之所以是谶言,就是因为不论凡人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这注定的结局。
正如她冲到了玉雨台上,也没有阻拦箫予衡与姐姐一见钟情,跟到了明镜湖,也只能亲见姐姐落水,衡哥哥英雄救美……
陈昂的注定就是战死沙场,她的结局就是溺毙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