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闭着眼睛,感受着风轻拂过面颊,耳边是水被划动而产生的波动声,绵绵密密,像是要沉入幼时母亲的怀抱。
司马绍十分应景,从腰间取出一只埙。
埙的声音与笛和箫都不同,与笛声的高亢和箫声的低沉都不一样,埙的声音朴拙不凡,吹出的曲调也同样透露着无尽的哀思。
司马绍这支曲调却不哀伤,只觉天地悠长。
但王桓脑子里,俗尘太多,听不来这道家天籁。尽管闭着眼睛,面前还是充斥着杀伐与血腥,还有城寨里那些女人的充满哀戚眼睛。
这世道,人人都在论道,谈玄,妄想那天地之外的悠远之境,没人看这凡尘。
“你的曲子,太俗。”
“我本一个俗人,指望我有空心之曲,岂不是强人所难?”
司马绍停下吹奏,将埙收起来。他们这会儿已经划到了湖中心,小船随风摆,摆到哪儿就是哪儿。
“不指望,我也是俗人,听不来清静曲调。”
“那说不定,我们是一路人。”
王桓睁开眼,一口呸掉嘴里的芦苇杆儿,坐起身看着司马绍。
“世家与皇族,从不同路。”
“我是说你我。”
司马绍回望王桓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藏得东西太多,她看不清,也不想看清。这世间权谋纷争,惹人厌烦,不若这江上渔翁来的畅快。
“你我,如何同路?”王桓挑着眉,眼里带着笑,似乎在听一个笑话。
“你想北伐,我想逐鹿,岂不是一拍即合。你助我逐鹿,我助你北伐,你知道的,除了我,不会有人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