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上好物不坚牢,在后来不足十年的风雨中,曾经执手之人却渐渐走散了。
这世上有人能同甘,不能共苦;还有人能共苦,却不能同甘,王导和司马绍属于后者。
王导挺立起腰背,好叫自己看上去与六年前没什么区别。
但他的努力显然牵强,因为人人都能从他逐渐佝偻的腰背、摄人的目光,还有那斑白的鬓角上看见,他是权倾朝野的王丞相,而不仅仅是王氏家主。
司马睿依旧坐在软榻上。
半个时辰前内侍来报王导求见,已经许久不理政事的司马睿还是收拾起身,等在这座式乾殿内,他心里隐隐觉得,王导的突然来访,一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王导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忽然想起他们少年时同游四方,中年时携手建国,如今到了晚年,竟然也难得善果。
王导上前一步,行了臣礼,跪伏在地,朗声到,“陛下,臣接到边境战报,太子殿下于边境战死,尸首下落不明。”
司马睿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下意识地一抖,将整杯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眼睛瞪大了盯着面前的王导,嘴巴微微张开。
王导的声音并不小,这消息估计不等他走出宫,便能传遍宫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司马睿嘴唇嗡动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作势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身体后仰。身边手脚利落的内侍赶紧上前扶住。整个殿内便兵荒马乱起来,有人忙着去找御医,有的忙着端茶倒水,还有人趁乱不知给谁递了消息,王导趁无人时退出了这座式乾殿。
在大殿前的广场上,看见了被侍卫拦住的郑鹤春,她的手里还有一个襁褓,正气势冲冲地高喊,“你们竟敢阻拦皇子殿下见陛下,本哦那个看你们是像掉脑袋了。你们最好不要碰我,不然本宫和皇子殿下有任何闪失,陛下一定诛了你们的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