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恰逢先帝驾崩,朝上诸事纷杂,根本容不得他修养太久,是以伤还没好全,他便日日这般熬着,像是这桌上燃着的灯油。
外伤虽然在慢慢痊愈,但内里损耗的气血却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也是司马绍常年练武,身体康健,才能扛住这一遭。
太医们没办法,但又不能放任,只能想出这药膳的办法,滋补养身。
司马绍连盅端起,将整晚药汤灌进肚子里,热气顺着口腔漫入肺腑,一下子觉得全身都热络了些。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将手上的小盅放回托盘上,吩咐道:“朕出去走走,不用人跟着。”
话音落,他便径直走出大门,将身后内侍的应答声隔绝在门内。
忙了一天的脑子有些晕沉,鼻尖全是殿内所燃熏香的味道,猛然推门出来,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却不显得冷冽,只有清爽。
按照惯例,新帝居住于式乾殿内。只是尽管内侍将式乾殿的东西都换了模样,他一闭眼,还是能想起元帝,所以这段日子,他歇在素居的日子远远比式乾殿多。
尽管已经看完了那些恼人的奏章,出了殿门,司马绍的脑子也半分停不下来。想着度支曹送上来的账目,尚书台勾心斗角的官员,还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利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素居。
他盯着这门匾,恍然间觉得这日子倒不如回到合安镇,做个教书先生来的畅快。
第二日早朝,身边的内侍长福将朝服送来,又带了几位宫女侍候洗漱。他从东宫跟来这位陛下身边已有半年,虽然摸不清这位陛下在想什么,但他的几点小习惯却早已烂熟在心。
司马绍熟练地起身,换上朝服,天蒙蒙亮便朝着两仪殿去。
短短数月,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坐在这龙椅之上,透过眼前珠帘,看着下面臣子你来我往。谁是为了什么利益,又或是附庸贪图,倒也能看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