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将宣纸折成信纸大小,又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盒,他打开,柔软绒垫上一枚奢华富贵的金镶玉。
那金镶玉熠熠生光,将从窗牖处泄下的阳光反射,一点艳阳天的圆斑倒映在他的眉骨处,好像想把暗处的他拉出泥沼。
赵忱临微微垂了眼帘,一指按住金镶玉将它推远,于是光斑随之移动,彻底跑到了房梁上,而他陷入光影暗处身上再无光亮,好像被拖入了某种阴暗的角落。
他扯了下嘴唇,露出了个满含嘲意的笑。
真是不巧,蔺清昼去而复返命人送回来的东西,被他截了下来。
若是迟了一步,让嵇令颐先与蔺清昼达成某种他模模糊糊间能猜出个大概的合作,那他再拿出蜀地作为条件,应该也会被她因不便出尔反尔失去信用的理由而拒绝。
毕竟她一直对蔺清昼要更为宽容仁慈,对他则怀疑猜忌,就连她的母亲也对蔺清昼青睐有加,他要得到她,就要花费更多的努力。
而克己奉公勤修身的蔺相,居然也真是少见会有这种情绪外露心神大乱的时候,人还在蜀地就已经似全无理智般与他作对。
蔺清昼最好只是抱着想拆了自己与崇覃山合作的可能性,他最好只是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阻止自己有可能得了个名正言顺的正朔身份。
他最好没有什么私心。
赵忱临将某些设想发散开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愈发阴沉可怖。他这几日气色不好,嘴唇僵白毫无血色,又连续几日操劳少眠,此时半阖着眼的苍白样子,好像那些志怪小说中常年不见天日的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