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作为太子陪读,被夫子评价终有一日会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他所有的风骨都以皇权礼制为根,无论扶持的天子是一代明君还是扶不起的阿斗,他都会在长阶上跪到最后一刻。
夫子曾拿史书上的亡国之君来拷问他,他则循规蹈矩地回答臣子无法选择君主,可只要一日为臣,武战死,文死谏,即使身无完骨,尸供蛆蚁,万刃加身不改之志。
于是夫子捻须而叹,说他立之有骨,茎叶繁茂,却从未在上面开出自己的花。
他是天下人的蔺相,沉稳内敛,规行矩步,上被君主信任,下被百姓爱戴,唯独中间,没有自己。
把嵇令颐带走,是因为她的确能为疫区献力,是因为不想让忽然跳出来的那一位皇子成为赵忱临的内兄……这不算私心,他这样安慰自己,他是为了天子在效力。
蔺清昼打算在三日后启程,并专门给嵇令颐传了信,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他还是不太相信赵忱临会真的色令智昏与她同行,让他信这个,他还不如信占据着半个西魏的宿行军又在筹谋些什么。
可没想到嵇令颐回他时问他能否再迟几日出发,因为她需要与赵忱临回一次雍州,去地方官府登记户籍。
蔺清昼当即就有些错愕。
两人想要赶在之前成六礼是怎么都来不及的,最多就是先定亲或者私下办个简单的仪式,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打算在官府登记户籍。
若是这样,往后想要劳燕分飞就也得去官府登记处理,并非一纸休书就能一拍两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