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悚然一惊,大约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身形急转避开后那刀锋擦着她的头顶而过。
嵇令颐奋力再跑,只见有一马车转过街角疾驰而来,帷幔晃动,两侧高悬湘竹素纱灯笼,当即大喊了一句:“蔺清昼救命!”
酒肆二楼的窗户终于推开了,店家探头往下叫着“哪儿?哪儿走水了?!”,对面一声有力的马嘶声,马车踏风而至,熏风将帘子吹动,一双手掀开络纱遮挡的窗笭,嵇令颐想也不想直直往马车前奔去,那刺客唯恐身份暴露,收刀后连发弩箭,只听到一声闷哼才脚尖一点腾空上了屋顶,再一点地就没了影子。
蔺清昼听出了她的声音,才刚蹲起身撩开窗笭命人停下,眼前一花,嵇令颐已然钻进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惊魂未定。
他被撞得跟着往后一退,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两人一同跌坐在车厢内柔软厚实的密绒花鸟地毯,半晌都没有起身。
他听到她剧烈跳动的心跳,每一下都透过衣裳震颤在他的胸膛,才几息之间惊觉自己的心似乎跳动得比她还要响亮,耳膜里汩汩如一把小锤击打,让人战栗发抖,更怕她听见。
“你……”他嗓音有不自然的颤音,脑中混沌一片,忽而触摸到身前渗透外袍的粘稠湿润感。
“你带人了吗?小心他去而复返。”嵇令颐率先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安全后疼痛感重新占据上风,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撇过头检查自己被射中的小腿。
“有人,去追了,但怕是要跟丢。”蔺清昼紧张地观察着她洇出血色的裙裾,脸色发白。
是连弩,短小精悍的弓弩威力极大,整个头完全没入肉中。
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立刻觉得锥心痛楚,嵇令颐刚试图站起来又立刻坐了回去,眼眶都泛了红。
她吸了吸鼻子,咬着牙将裙子撩起来,雪白笔直的小腿上血丝如蛛网般爬着向下流,牵扯时不慎碰了一下箭身,牵出她一声难忍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