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临根本没打算送他,无情无义地说了一句:“明日再来。”
闻人嗣恨恨地一甩袖,走了。
房中只剩两人,嵇令颐仰着一张巴掌小脸巴巴地瞧他,掩在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宽大锦袍中显得更加单薄,她见赵忱临一直在她身边转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样子,不由地小声催促了句:“你还出去吗?”
赵忱临不置可否地在她身边坐下,将她头上珠钗一一细致取下收好,恰逢药已熬好,又督着她把汤药喝了,见她一口饮尽迫不及待的模样,才收了碗准备出门。
“早些回来。”她眼睛都亮了,往床边探出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赵忱临将床幔一一放下,闻言垂眼瞥了她一眼,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白日里分头各忙各的,要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早些回来”实在难得。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觉得这四个字仿佛无边深海中远眺的一盏灯,能救赎他,也能映照出他浸泡在海水中半垂的影子,伶仃且扭曲着。
他按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让她躺下,熄了灯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这才出门。
嵇令颐听到门外传来他训斥暗卫的声音,而后又加了人手将宅子围得密不透风,这才重归阒然。
她睡不着,哪怕方才喝了安神汤也毫无睡意,听那外头偶尔一声虫鸣,声嘶力竭的,又数着漫长的打更声,一次又一次。
等发觉不对时,已经是三更后了。
麻沸散的药效早已退了,小腿疼得厉害,她习惯性往旁边的枕头摸索了一下,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