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笑容更深,看起来真像是久坐高台上的行权者:“娘娘可知陛下对您的惩处?菡茵会不会受到牵连,三殿下能否进皇陵入土为安,功德塔里留名簿中凤氏一族能否保得一点名声,全凭您的名册是否精准完美。”
她意味深长道:“娘娘久在宫中,又是陛下的枕边人,有些手段自然不能更清楚,是自戕欺瞒,还是以己之身保全上下,我这买卖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她从袖中摸出一瓶金疮药扔给身后,狱史恭恭敬敬地接过,光影暗处蔺清昼的声音忽而响起:“奉承徽公主的令,对凤氏多照看着些。”
凤惠兰浑身一震,死死地盯着看不清的那片黑暗中,如果连蔺清昼这样不沾污泥的人都肯趟嵇令颐这趟浑水,那……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枯坐原地,不吃不喝,直到第三次送餐才翕动干涸嘴唇,说:“来纸笔。”
嵇令颐拿到那份名册时已经过了几日了,她在赵忱临身边呆久了,以至于在这种事上也习惯了先质疑再动手。
她一连让凤惠兰默写了三次。
凤惠兰疯闹了一顿,嵇令颐就递上了一张信纸,说写完名册家信便可送到四公主手上。
“您的事别说王都,就是边疆拉出来一个蛮人或许也知道了。”嵇令颐取来新的金疮药给狱史,对着凤惠兰道,“菡茵自然知道,只是她心灰意冷,不愿再见你。母女做到这份上,可悲可叹。”
凤惠兰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三日后,嵇令颐手上的三份名单详尽细致,不仅列出了所有曾与程岐往来的官员,更是着墨了亲疏关系,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