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已没了力气再起身写字,只能靠着人托抱起上半身,颤颤抖抖地一笔一划写下。
字迹凌乱,耗时冗长,可他仍执意将传位诏书完整写完。
“祖辈建业大统, 吾等子孙后代得以承继圣业, 今朕年届四旬,在位二十六年, 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 承皇天之眷命, 列圣之洪休。朕以祖宗礼法为标,尔以嫡长为储,属以伦序, 入奉宗祧,惜半生几子皆不堪重用, 或殒没早夭,或倒行逆施。朕素以江山社稷传承千秋为首念, 留此遗诏。”
“承徽公主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谕其继帝位,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再没有人敢在此时劝阻天子三思,因为在凤氏谋逆叛乱一案中旧党早被拔去毒牙,剩下的皆不堪重用,各处要紧关节位置放了嵇令颐信任的部下,大胆使用今年春闱新秀,或是提拔了早些年被打压却有真本事的失意臣子。
且此时房内虽平静祥和,可屋外禁卫军严正以待,城外还有宿行军久留不去,想也知道是出自谁的命令。
众人拜服接旨。
嵇令颐就这样忽然忙了起来,她办完天子丧仪,一一洗涤朝臣,将程菡茵接回皇宫,最后才是继位大典。
她在大典前去见了叶汀舟,这个名字在名册中占据了重要的、不可忽视的一角,可她留了很久。
直到朱笔圈出的名字只剩下他,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