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样生得好,身上的衣裙又精致,店里煮面的小哥儿不免多看了两眼,趁着上面的时候忍不住和她搭话:“姑娘面生,是头回来这儿吃面吧?”
盛媗五官明艳,一双眼睛圆而亮,笑的时候眼尾弯下来,略有些英气的眉眼便显得十分开朗娇俏。
她笑着答话道:“是头回来,小哥儿好眼力。”
小哥儿回去煮面,一边往灶锅后走,一边和她说话:“我这面馆在这儿开了好多年了,可不是吹,我记性好得很,来我这里吃过面的,我十有八九都记得,何况姑娘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若是来过,我定记不差。”
盛媗笑笑,道:“我是来寻亲戚的,是头回来寿城,小哥儿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不知是否知道这附近有一户姓钱的人家?”
小哥儿想了一下,很快点头:“有啊,就在这条巷子里,姑娘你往里一直走就能看见。不过姑娘,这钱家宅子里早没人了,都搬走了,你是来寻谁的?那人没同你说吗?”
盛媗刚挑起一筷子面,闻言动作顿了顿,又将筷子放下了,一脸惊讶:“搬走了?都搬走了?”
“是啊,姑娘你找谁?”
“我找我表姨。”盛媗道,“我表姨姓罗,我们是远房亲戚,早几年还来往,后来不知道怎么,表姨一家渐渐和我们家失了联络,今年以来更是一点信儿都没了,所以我爹叫我来看看。”
小哥儿从一片白濛濛的热雾后抬起眼,不大相信地扫了一眼盛媗:“就叫姑娘你一个人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家里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盛媗又挑起一筷子面来,吹了吹,“我家里是开武馆的,我可有些身手,小哥儿你可别小瞧了我。”
“诶!不敢不敢!”小哥儿笑了,对盛媗这话也没什么不信的,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实在很难让人将她和骗子联想到一块儿,再说钱宅都空了,去骗什么呢?
小哥儿这样一想,正巧煮完了面,一时也没别的客人来,收了钱后便索性坐到了盛媗对面,打开了话匣子。
小哥儿问:“姑娘的表姨应该就是钱家宅子以前那位罗夫人吧?”
盛媗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我只晓得表姨嫁给了一个姓钱的穷书生,我爹天天告诫我,叫我可千万别学表姨,他说书生最不靠谱了。”
小哥儿看着盛媗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这样大咧咧的话来,一下子乐了:“诶姑娘,你别不信,你爹可不会害你,你爹怕是看你那时候还小,话不好说得太直白才没细说,但真叫你爹说着了,那姓钱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盛媗一边吃面,一边配合地疑了声。
小哥儿立马道:“那姓钱的不是我们寿城的人,听说是从遵州来的。罗夫人呢,以前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也不知道怎么,偏看上了这么个外地来的穷书生。两个人成了婚,头两年还好好的,还生了两个儿子,但后来没多久,那个姓钱的就在外头养了个小的,啧,用罗家的钱在外头养女人,当真是不要脸!”
盛媗不吃面了,一脸愕然看着他:“那我表姨呢?她知道吗?”
小哥儿叹口气:“罗夫人那时又有了身孕,谁敢让她知道,那说不准是要人命的,就这么瞒着了。”
盛媗道:“那生了孩子之后呢,总不可能一直瞒着吧?”
“那是,想瞒也瞒不住啊。”小哥儿回想了一番,道,“我听说后来罗夫人是和那姓钱的吵了一架,但两个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好了,罗夫人还给那姓钱的纳了个小妾。姑娘你知道,罗夫人原本就是大小姐,嫁给姓钱的那是下嫁,他哪敢纳妾啊,可人家在外头偷偷养了一个,兴许是这样,罗夫觉得与其让他在外头养,不如给他纳一个。”
盛媗没说话,脸上的神色有点愤愤。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那后来他们为什么搬走了呢?”
小哥儿摆摆手:“我还没说完呢。那姓钱的纳了妾,却还是不安分,和那个外室并没有断,罗家呢,后来又出了事,听说是罗老爷做生意被人给骗了,罗夫人家里一下子落败了,又知道姓钱的和那个外室还勾搭在一起,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再后来,两人就和离了。再然后,那姓钱的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盛媗脸上茫然了一会儿,露出点急色来:“那我表姨呢,那该死的钱书生跑了,表姨家里又出了事,她们怎么办?!”
“这个……”小哥儿被这么一问,也有点疑惑,“姓钱的不见之后,罗夫人就自己带着孩子,倒还是住在钱家宅子里,之后就少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