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斯内普一家的往事 ...

“莉迪亚小姐,你那愚蠢、味同嚼蜡的过去我已经看腻了。”斯内普直接正面承认了对自己使用摄神取念的举措,这让莉迪亚有些猝不及防,她本以为只要对方回避,自己就可以一直在边界线游走——如同音乐剧的幕布忽然被揭开,而演员此时正在梳妆打扮。况且,他刚才好像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这很有暴风雨前的黎明的征兆。‘洛哈特先生,我可能要先您一步离去了,但我会在谢幕的帷幔后为您祈祷……’这是莉迪亚的第一反应,事到如今也切断了全部的退路,她绝对没有自信心从正面战胜一个授课十余载的核心骨干兼院长。紧接着,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寻找到最后的筹码——那本从蜘蛛尾巷斯内普老宅院子里留下的日记。委托人托比亚·斯内普,将能够听到这句话的人当作了上帝身边的天使,谢过上帝的恩赐,希望传递给斯内普的教名西弗。天使……何德何能。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事情败落,她也要献上自己的绝唱。“那您敢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吗?”莉迪亚皮笑肉不笑,迅速冰凉的手指将尚未完成的四叶草护身符放在收纳盒里,用麻瓜的方式上锁,接着,在对方思索言外之意时,迅速再次将剑锋出鞘:“看在梅林,不……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斯内普长年干涩的嘴唇没有任何血色,但此时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他张目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冷冷吐出几个音节:“愿闻其详!”莉迪亚先是鞠了一躬,用绒布包裹好自己的海百合魔杖,接着纵身跃起,凭借助力放在平时自己需要踩在高脚凳上才能触及的高柜子顶端。与此同时,一个歪歪斜斜的小箱箧滚落下来,莉迪亚兜起裙摆去接,像是只四处收集珍宝的恶龙,从中找到了那本日记,双手交叉将它抱在怀中。在跃起的途中,她注意到斯内普正面的发际线还好,但中后场的发旋并不浓郁,看来已经到了回天乏力的年纪。她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质询道:“那么,西弗勒斯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您最初的教名?”“我也只是公事公办,这毕竟是一位与您有着强烈关联的不会魔法、信仰上帝的前辈所遗留下来的话,希望我代为转达。”莉迪亚用词精妙准确,殊不知一脚踩进了数个雷区,斯内普阴晴不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道乌云,将他烦躁苦闷的心情衬托得淋漓尽致,他又开始了那重复而令人生厌的口头禅。“好吧,好吧,好吧天使小姐,随你心情。”莉迪亚用双手分别托着日记的左侧与下部,将正面的那张有些泛黄的家庭照片展示给他:“那么,请您分别指出照片上三人的名字。”“我的母亲艾琳·普林斯,父亲托比亚·斯内普,还有我本人。”嗯,和莉迪亚收集到的《预言家日报》旧报纸别无二致,艾琳·普林斯在当初的巫师界也是小有名气,她是高布石俱乐部的主席兼队长,有着无数的追求者,然而,她和麻瓜结婚的消息却一瞬间让巫师界炸了锅。为此,莉迪亚特意走访了高布石俱乐部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通过战术将对方的全部棋子收入囊中,输的人脸上会被喷上一种气味难闻的液体——这种惩罚方式有点像麻瓜最爱的向输了的人的脸上画小乌龟,或者将粘稠的鼻涕抹在课桌板上让其他点儿背的同学蹭上,因而大多数巫师随着年龄增长,都会放弃高布石,投入到魁地奇比赛的过程中来。莉迪亚感受到了那种被读取内心的不适感,她应该为自己长久的停滞感到抱歉,斯内普言出必行,没有用摄神取念读取她那愚蠢、味同嚼蜡的过去,而正在读取着她现在的想法。既然如此……“你还记得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吗?”一个玄妙的问题脱口而出,莉迪亚并不知道答案,但她还是走了这一步险峻的棋子。出乎意料的是,斯内普并没有选择回避,他的语气也变得比有了些起伏外更加充满情绪化:“伊万斯的姐妹花,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莉迪亚小姐?”话毕,他也意识到了不妥,一副收拢下巴但覆水难收的窘迫感。显然,过度使用摄神取念读取垃圾信息透支了他的反应能力,这时候如果再追问伊万斯姐妹花是谁,就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了。“嗯,这本日记,希望你用麻瓜的方式打开。”莉迪亚将那本日记双手呈递过去,由于长久的埋藏,表面已有了些霉味儿,侧面的密码锁也生了厚厚的铁锈,一个“阿拉霍洞开”那强大的冲击力可能会导致页片破碎。斯内普并没有带着这本愚蠢的麻瓜日记离开,而是在莉迪亚的工位旁钻研着密码,他大概尝试了三次,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使日记的扉页真相大白。“莉迪亚小姐,请你继续行使你作为天使的职责。”“啊?”莉迪亚无语凝噎,但她出于优秀的音乐剧演员功底,只是微微愣神,惊讶地托住脸颊,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为我读下去(Read it for me)。”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态,这有别于他平日拗口的说辞。好吧……日记并不大,里面充满了贴画,莉迪亚只是靠在一个倾斜的边边甲甲,这只能让她看到一点点日记,日记中的文字并不多,多数画面是大张大张撕下来的报纸,混杂着一些类似于廉价炸鸡留下的油渍气味。莉迪亚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读道:“我亲爱的孩子,你现在过得幸福吗?有没有为你当时的选择而感到后悔,无论你选择什么,你永远都是父亲的骄傲。”“作为父亲,我一直努力想要扮演好这个角色,投资炒股、奋力理财,只可惜上帝并没有眷顾我们,这只是一句推脱。”“我讨厌一切事物,讨厌酗酒的自己,讨厌向艾琳抱怨社会不公的无能的我,但我却无力改变现实。”“我不祈求你的宽恕,也不征求你的原谅。因为在你父亲的眼里,魔法是危险的,也是诡谲的,是它让我与艾琳相遇,让我有幸结识这样一位值得我献上生命的女孩。”“我憎恶魔法,心怀不轨利用魔法作恶的人太多了,但我又不得不去接纳它们,因为我娶了一位女巫,我毕生的爱人,这是我应承担的风险与承诺。”“我无法保护好艾琳和你,与我的结合成了艾琳最大的拖累。”“在你离开后,我努力维持着生计,让艾琳变得幸福,在我心中她是心尖上的玫瑰,而你是从晨露中含着泪的笑意(一行被抹掉部分的字:随着太阳的升腾消散殆尽)。”“艾琳走后,我对生活已无了留念,为了再次见到她,高浓度的酒再次救了我一命,我知道那是假象,但我无法拒绝甜美的梦。久而久之,我的身体也像个藤壶一样,晃悠悠的了。”“我一直想要再见你一面,看看我优秀的儿子发迹得如何,但……”斯内普就像一座凝固的雕像,手指押着书页的一角,嘴角微微抽动着。莉迪亚不得已将手臂贴得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从他头发里滴落出的凝固油脂。斯内普大概和父亲的关系不好,他崇拜着母亲,从母亲那儿口授心传了解到一些魔法技巧,而在他心中父亲的形象,恐怕是个十足的窝囊废,拖累了他本可能成为纯血的资质——用斯莱特林那一套流行的纯血论刻板印象来分析判断。“艾琳坚持让你了解魔法,你也走上了她的老路。”“你第一次魔力觉醒时打碎了我做给主顾的花瓶,艾琳瞒着我,嫁祸给讨厌的野猫,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你越陷越深,毕竟……”“你不像曾经的艾琳,是个可爱、迷人、能够俘获人心的甜心,有着富裕殷实的家底支持,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成长是一种痛苦的觉悟,你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也不能做躲在角落哭泣的可怜鬼(鼻涕虫)。”“况且……”莉迪亚顿了顿神,她很确定下面的这句话不该读出来,她用游移不定的眼神向斯内普求助着。当然,她思维的小火车已经绕着伦敦城跑了一整圈。‘你和你父亲从黑白照片上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眼睛可能会遗传母亲,这年头好这口儿的女性可能真的不多了,再结合麻瓜最爱的匹诺曹故事,斯内普一家祖上肯定没少撒谎,为了抵抗诅咒,他们的鼻尖下垂,这样,撒再多谎,也只会增强鹰钩鼻的力度,而不会让那块鼻翼的凸起过分明显。不,在天之灵的老斯内普您完全可以安心了,巫师可以用迷情剂啊,您儿子可是任职经验丰富的魔药学大师,估计效果会是一股浓郁的油脂味儿……’斯内普倒吸一口寒气,仿佛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一道细汗从额头滑落,这次,他只说了一半:“好吧,你正常读出来就可以了,不用特意用自己的话转述一遍,让我白费心力。”“抱歉……”莉迪亚试着寻找合适的音色,却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况且,咱们的家族传统,大家都心知肚明。后面就,又叫了一遍你的教名。”莉迪亚面无表情,合上了那本日记,她忽然意识到日记内的粘贴画有些布质缝纫品像是剪开反复使用的婴儿尿布,不禁感到一阵寒意。紧接着掌声响起,零零星星,琐碎而令人生畏,斯内普重复着日记上的话:“好,好一个心知肚明!怀特助教,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莉迪亚也附和着笑着,刚才叫她的艺名,现在叫她的姓氏,她真的摸不清这一潭池水的深度与广度。“但是,将魔杖带离自己身边是危险的举动,尤其是你不会无杖施法。”不愧是顶级黑魔法钻研专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破绽,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还藏了一手。“魔杖飞来!”斯内普展开双臂,胸中振振有词,表演了精湛的无杖施法技术。在高脚柜上的魔杖纹丝未动,倒是有一阵风从窗外拂过,掀起了莉迪亚额前的碎发,这让她更尴尬了。“我的海百合(sea-lily)魔杖十分忠诚,比较难使唤。”莉迪亚勾了勾右手食指的戒指装饰物,打了个响指,位于高脚柜上的魔杖凭空消失,下一刻,它出现在莉迪亚的手中,“因为它具有生命和一定的分辨能力,对讨厌的事物抗争到底!”当然,该认怂时就是要认怂,莉迪亚立刻跳下了台阶,乖觉道:“它讨厌工作,我是这个意思……”二人独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好奇心驱使着被隔离在外的学生们一探究竟。韦斯莱双子依靠叠罗汉技术立起一道高墙,举着一块阅后即焚的魔法牌子,上面毅然决然地写道:‘怀特助教,被绑架了您就眨眨眼,我们会想办法为您凑钱购置地段适宜的墓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