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费格太太与她的猫 ...

莉迪亚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布莱基警觉地对着窗外龇牙，她下意识双手交叉在身后举起了用于防身的棒球棍，藏在窗帘后面，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思量再三后，莉迪亚将布莱基赶回哈利的屋子，又踱步到院落里，对着并不结识的铁门外的瘦小身影喊道：“您是名巫师？”“不，我是名哑炮。”费格太太的声音并不像一般的老年女性般温顺好听，她的尾音拖得很长，接着反唇相讥，“另外，巫师小姐，您可以收起魔杖了。”莉迪亚将背在身后的棒球棍拿出来，有些尴尬地用肢体语言道歉，她打开门，经过一番商榷后，费格太太邀请她和布莱基一同参加英国限定时间的宠物展。“我们可以开我先生的那辆车去，你会开车吧，怀特小姐？”莉迪亚点点头，还好她在十六岁就考到了小轿车的临时驾照，驾照也在她隐退之后成功转正，只是开货车就有些捉襟见肘。费格太太推开车门，自觉做到了乘客席，从后视镜里与莉迪亚相望，踢踢、雪儿、爪子先生、毛毛这四只毛色体态各异的猫坐在了她的身旁，像是几个乖觉的孩子，只是更为毛茸茸。小天狼星顺理成章坐到了副驾驶上，被莉迪亚用安全带紧紧顺着他的胸膛绑住。“等等，那哈利怎么办？”莉迪亚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挣扎着解开了束缚着布莱基的安全带，又抖了抖副驾驶座上的黑色狗毛，才请哈利坐了上来。于是，布莱基只能和四只小猫咪及一个看起来刻薄寡言的老太太一起坐在副驾驶上，确切来说，四只小猫眯可以自由行动，而布莱基被安全带结结实实绑起来，为了避免他乱叫吓坏小猫咪，莉迪亚只能狠心给他塞上了宠物用防咬面罩。如果现在用人类的思想来判断问题，小天狼星极为屈辱，先是被揉搓胸膛，又被有些发涩的安全带直接接触了毛皮较少的皮肤，但作为一条狗，现在就算被塞着宠物用防咬面罩，他也只是感到心中有些暗爽。“噢，小莉迪，你的杂毛大黑狗看起来基因不错，很壮实，如果你对繁殖猫狸子感兴趣，咱们两个可以联手。”当然，旁边坐在老太太腿上的四只碍事的猫咪对他的态度差异很大，她对待宠物简直像是一种对待物品的方式，唔，或许……纯血统家族对于血统纯正的执念，正在将他们一个个系在无法挽回的道路上。所谓猫与狗天理难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动物之间有一套自己的交流方式，这几只猫经过费格太太的悉心调理，都具有一定程度的猫狸子的基因，换而言之，他们具有理性，此时正在对自己评头品足。一只虎斑美短首先开腔调：“看，一条丑陋的杂种大黑狗，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吧！”“就你看人准。它这体量，估计已经在迟暮之年了！”一旁的长毛橘猫振振有词。一只毛发茂密、性格娇俏的白毛猫对着小天狼星哈气道：“你是阿尼马格斯吧，老/变/态。”“别担心，我不会拆穿你的身份的，每个人都有所隐情。”这时，最后那只体格柔弱的黑猫开嗓了，“你一定在追漂亮姐姐吧，加油啊，怪叔叔！”白毛猫立刻补充道：“就他，你别想了？一条又老又丑的大黑狗，倒是副驾驶上的那个小家伙够水嫩，我很喜欢，等我变成人，第一个就去倒追他。”说着，白毛猫敲起尾巴，露出了圆润饱满的荔枝。小天狼星不禁面色一寒，他不禁想起自己在学院时期因为遗传自布莱克家族那俊美的长相，每当情人节时男女生的情书几乎堆满了他的时间。德思礼一家正处于旅游度假散心的时刻，英国到冰岛的豪华邮轮票价不菲，在静静的海面上安详地行驶着。“嘿，我亲爱的百灵鸟，你在看些什么？”弗农将硕大的脑袋凑了过来，在佩妮的颈间轻轻嗅了一下，将宠溺与爱意埋入这片柔软之中。佩妮爱惨了这个男子汉特征雄厚的没有脖子的大块儿头，但现在她有些事很想聊聊那个加粗体的头条新闻——明日之星的陨落：英苏合办星夜音乐剧团的沉没。“莉迪亚，那个红发女郎邻居，她这十九年真是充满传奇。”德思礼一家酷爱八卦和品评邻居，并根据邻居的条件来看人下菜碟，毕竟，这属于普通人生的一部分调剂品。前不久（1992年），弗农搞到了一台由国际商业机器公司开发的智能手机，它款式巨大而笨重，但能实现部分电脑的功能。“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竟然是星夜音乐剧团海难唯一的幸存者，还有很多假扮她的人陆续在报道里出现。”佩妮惊叹道。弗农给了佩妮一个热烈的大拥抱，他也学着她尖细的声音信誓旦旦地说道：“亲爱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的邮轮有着最棒最顶级的服务，安全有充足的保障！”佩妮又一次被自己丈夫的体贴所打动，弗农在会魔法的巫师方面极为敏感，她也不好多质询些什么，只是揪着那些零星细碎的工作开始咂舌起来——这是一个以保持屋内清洁为第一要义的家庭主妇最爱的事情，弗农并不过多干涉这些八卦空间，他只是静静听着，仿佛自己与妻子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弗农简单将佩妮的担心归咎为她对自己容貌的焦虑，他拍了拍胸脯劝慰道：“亲爱的，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棒的，你把咱们的儿子照料得健健康康的，让他有一个温馨愉快的童年。”心思缜密（至少在打听邻居这一方面不落下风）的佩妮将与莉迪亚相关的新闻报道悉数记录在手机之中，在闲暇之时拿出来放大温习。由于丈夫对魔法世界的抵触，她不好多说些什么，但有些约定俗成的事情不会改变——佩妮清晰地记着那段辛酸的往事，自己为了和莉莉一起去霍格沃茨主动给邓布利多校长写信，回信却被可恶的临街男孩和自己的妹妹一同拆开端详。有魔法的人，在年幼时就会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这点从莉莉的孩子身上展现得淋淋尽致，但自己那位奇怪的邻居有着如此丰富的报道和在现实世界正规的学位证书，以及她丝毫未展现出半点儿与巫师相关的傲气，并且，她也没有该死的乱拉屎的猫头鹰，实在不像是“那个世界”的人。难道邻居是个谋/杀/犯吗？用巫师的身份顶替了原先的女演员。佩妮开始感叹起自己这个年龄所沉浸在主妇必备的肥皂剧中所持有的异想天开。这时，弗农忽然用宽大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与自己的体温进行着粗略的对比，关切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发烧了吗？”“爸，妈，别腻歪了，这破房间不隔音啊！”达力睡眼朦胧，敲了下对面的墙壁，用拳头的出击表示着内心的抗议。“音乐剧，那是啥，妈妈？”“噢，我的达力宝贝，你还记得四岁时，咱们去看过一场的，当时你坚持看了一会儿，憨憨入睡的样子可爱极了。”在佩妮看来，自己亲生儿子憨憨而可爱的睡颜简直是治愈到爆炸。然而，实际的情况佩妮已经记不清了，达力因为乐团的高昂击鼓声，不停揣着前面凳子的椅背，他在中场时收获了一个轻蔑、愤怒而生无可恋的和善的微笑。在几经劝慰后，小家伙终于累了，倒头大睡。临下车时，费格太太絮絮叨叨地品评起来：“莉迪亚，我注意到你的狗在胸腹部都有着几处纹身。”费格太太那犀利的目光，让莉迪亚感到万分惶恐，她如实讲述了自己与布莱基在动物救助站的奇遇，并表达了“如果自己阵亡，请求她收留布莱基”的委婉请求。“我们只见了一面，你就这么急着将自己的宝贝送走，看来你对你的狗的爱也没多少啊？”费格太太特意加快了语速，莉迪亚听出她没有在刁难自己，而是以一种朋友间打趣的方式。“我在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担当助教一职。”费格太太打趣的面庞骤然消失，脸上满是肃然起敬。这让莉迪亚更加确认了诅咒的真实性。“话不能说太满，到时候请你签个过继协议吧，还有你的财产分配方案。”费格太太真是个可怕的精明能干的人，她的大多数收入都来源于她对品种猫狸子的培育，这种将一个血统发挥到物种极致的事情，莉迪亚并不感兴趣，她只能尊重、祝福。在进入宠物展后，哈利与莉迪亚便同费格太太分道扬镳，两人在狗展闲逛，而可怜的布莱基由于吨位太大，就算有着牵引绳的庇佑，也不能入场。“哈利，你说布莱基会喜欢哪个项圈呢？”被猛地一问，哈利有些一头雾水，他如实回答了自己的心情：“抱歉，莉迪亚老师，我不是很懂狗的逻辑。”“我也不太懂，之前的蓝色星星耳标是我拆了星夜剧团的纪念耳环给布莱基做的。”莉迪亚晃了晃右手食指的戒指，海百合的触须缠绕着蓝色的星星挂饰，发出淡淡的光芒。“其实，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一直都在推测您是哪位不得了的魔法界人物的未婚妻。”“大多数同学认为你是洛哈特先生的未婚妻，但碍于他的粉丝团体数量庞大，你只能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默默注视他。”哈利敞开心扉的话语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莉迪亚并没有那种心情，因为洛哈特更像是个可怕的监工，她要一遍遍校订他的游记与心路历程，并做出配套的动作演示。她装作认同的样子，说道：“啊？但洛哈特先生在魔法世界对我来说，有点亦师亦父，那少数人认同的呢？”“有些人说你是韦斯莱家的孩子，但因为瞳色异变被开除了户籍。”莉迪亚瞬间明白了，这或许是韦斯莱双子为了和自己套近乎，到处开玩笑说出的敞亮话。哈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越说越兴奋，甚至拍起了手：“事实上，我在心情不好时，会赌您会和斯内普教授在一起，赔率最高，输了也不后悔！”莉迪亚的脸色瞬间不好了，在美好的麻瓜日常生活里，莉迪亚实在不想见到一个隔三岔五跑来挑事儿的黑色漂移麻袋，和他没完没了的摄神取念！“哈利，我在音乐剧团时，一直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成为优秀的前辈，扮演温柔出色的姐姐带着后辈们一同领略音乐剧的魅力。但现在，只想用我的魔杖抽你一顿！”“诶嘿，你打不着！”哈利灵巧地闪身而过，这孩子完全不怯场，在狗展里穿梭自如，展现了自己生龙活虎的逃跑能力。而周围人的眼神也一派祥和，就像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姐姐和被她纵容的弟弟一起游戏的场景，哈利会在岔路口回头望着莉迪亚，给予她一点动力，莉迪亚很享受这种追逐，让她满足了久违的“狩猎欲”——但这种感觉很快被追逐的疲惫盖了过去。看来，费尔奇先生的话是对的，要想抓到格兰芬多的兔崽子一定要消耗很大的功力。况且，费尔奇先生有时还会被忽然出现的魔法陷阱放倒，莉迪亚在心中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但哈利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认着地询问道：“莉迪亚老师，你很讨厌斯内普教授吗？”“我对斯内普先生的为人不做点评，但我不喜欢魔药的味道，老实说，我对魔药完全没有基础分辨能力，上次被石化后洛哈特教授给予的慰问品，你还记得吧。”其实，哈利早就注意到，在莉迪亚书架的上方，摆着一些珍惜魔药，他们看起来无比珍贵，莉迪亚没有使用它们，而是细心地用口取纸写上了每一个标签。“只是这样吗？”哈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莉迪亚怀疑他会歪头吐舌，这种举动让她很想揉搓一下他的发顶，就像一只小一点儿的毛茸茸小狗一样。“好吧、好吧、好吧，你知道，我是童星出身，对于颜值和生活作息颇有讲究，而似乎他一直是这一套打扮，有点像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还有那股与魔药混杂在一起的独特气味。”莉迪亚一口气说了三个口头禅，惹得哈利笑得更加剧烈了，他面颊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抖着，尤其是附近展区的比格犬听到莉迪亚开的“well，well，well”的头，也开始兴奋地作为和声“ver，ver，ver”起来。哈利承认，自己得向梅林忏悔一下，竟然会将合群的助教和古板刻薄的老蝙蝠乱点一通，但他真的很难想象到有个人会逼迫斯内普教授反复漂洗头发、再换上适当的长袍。“最重要的是，我总被他摄神取念，让我有点神情恍惚，对于演员来说，被读取心思是件棘手的事情，这会让呈现出的表演艺术前功尽弃！”“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这件事我和赫敏、罗恩商量过，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哈利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了，他终于找到一个能互诉苦水的长辈，而且绝对安全保密。“原来你们在这里，可让我好找！”费格太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把拽住莉迪亚的胳膊，她的动作很快，为了不和哈利走散，莉迪亚只能迅速抓握住他的手，有一瞬间她感受到那只手的抗拒与回缩，但很快便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指。费格太太所指的限定演出是折耳猫的展出，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是十年前法国的品种”。那个胆怯的小家伙从猫笼子里被放出来，周围人默默噤声，莉迪亚注意到，猫的耳朵软骨处有一个小小的折，使它的耳朵向前弯折，并指向猫头的前方。在凝视着那只瘦小的折耳猫时，莉迪亚没有被他可爱的外表吸引，因为与此同时，无数道声音淹没了莉迪亚。“我们活着就是累赘，好痛苦，好疼。”“身体会一点点涣散下去。”“精神状态也会越来越差，无法回应主人的期待。”“我们没有未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吧，谁来帮助他解脱啊！”在回程的车上，费格太太满载而归，滔滔不绝讲述着今天的奇异见闻，而莉迪亚却想着斯内普对哈利使用“摄神取念”的原因，如果说斯内普对自己使用“摄神取念”是因为他迫切想要了解她的过往，好迅速拆出她的破绽置她于死地，好让那个“黑魔法防御术”的诅咒应验的话，她不认为斯内普这样一个保守的老古董会对报纸上“大难不死的男孩”感兴趣。况且，费格太太这样的哑炮也被安插在哈利身边。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邓布利多在哈利身边安插多方防护，是为了让哈利平安地以巫师的方式成年，而在那之后……莉迪亚的想象力过于丰富，她不敢设想太多，但这件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既然发生了问题，就要在问题没有被其他人发生之前解决掉，对此，莉迪亚要揪住苗头的一分一毫及时出击。莉迪亚想起了第一次与布莱基相遇的情景，在用毛巾裹住他，并与他那双黑色的眼瞳对视时，莉迪亚听到的声音：“哥，这里好黑，水里好冷！”这唯一的线索可能是布莱基唯一的亲人小狗淹死的地方，灵魂不得安息，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么她不能袖手旁观，至少要让他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