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圣诞晚宴之骑士与王子 ...

舞会的少爷与淑女已经够多了,需要一位执勤的安保人员混入其中确保治安,基于圣诞晚宴的重要性,莉迪亚决定扮作锋芒毕露的骑士来维持秩序,为舞会的运行保驾护航。作为曾经滴水不漏、油盐不进的专业演员,莉迪亚有信心胜任这个任务。这绝对不是没抢到心仪裙子的破罐破摔,用最少的钱打最漂亮的仗。这件衣服是星夜音乐剧团遗址处残存的几件舞台道具,两年前,被莉迪亚刚学会的“飞来咒”吸引而来的第一件物品,对她有着重要的意义。这身行头以星夜剧团为原型构筑,以大面积的深蓝色作为底色,而在细微之处绣上几点星辰的徽纹,深蓝色外套的边沿、带褶纹的翻领、窄小的袖口、精致的双边口袋盖与胸前的纽扣孔上都带有镀金镶边,外套内部是仿制钢制胸甲的现代加工材料,使它有着不错的成色,也能让使用者的性别雌雄难辨,腰带则由亮眼的金色缎面弥合而成,几点银铝色窄纫线穿插作为过度,令星夜剧团的亮蓝色徽纹与腰带浑然一体。莉迪亚放弃了配套的看起来过于花哨华丽的镶着金边的黑色三角帽,改用易于塑形的宽边软帽,将几点金银色的首饰镶嵌其间,增加一丝舞会的情调。接着,莉迪亚将马裤的裤脚掖在冬季长筒袜中,对着衣柜里的博格特浅道一句:“是时候该出发了……”“不错的扮相,小莉迪。”洛哈特先生打了个响指,在她的帽檐处出现了一根长长的尾羽,莉迪亚记得这抹亮色,是洛哈特先生用于传唤书信时的炫彩大鹦鹉的拖尾。他英气十足的眼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露出一抹狡黠而毫无恶意的笑容:“你现在去舞会能够捕捉到不错的光景。”邓布利多校长没有站在礼堂前作为一个象征和平的端庄的吉祥物,来宣读圣诞舞会的注意事项,取而代之的是不苟言笑的斯内普教授。他依然穿着那一袭黑袍,像一个被同伴抛弃的异教徒,与圣诞节(耶稣诞生)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的伪装只为在时机成熟时成为一个合格的殉道者。听着他那沉稳冷静、不卑不亢的诵读词,莉迪亚的内心百感交加,或许是相处了一个学期,又或许有其他原因,她觉得斯内普在远处台阶上如同蜡像一样逼真而沉寂的形象如此伟岸。(真实原因: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的声音像牛蛙一样低沉,莉迪亚触底反弹有免疫力了。)斯内普走下高台,从光里走到阴暗处,莉迪亚的某种既视感立刻破碎了,她惊奇的发现——现在穿着增高长靴的自己,能够与斯内普平视进行视线的交锋,而自己那顶有些突兀而不修边幅的帽子更加剧了这种身高的差异性。斯内普将摊开的羊皮纸重新卷好合拢,放回到装魔杖的收纳里,晃晃荡荡地走了几步,宴会舞池的圆舞曲很快便盖过了他的声音。“怀特小姐,你把想成为拉文克劳的学生就差写在脸上了。”今天,莉迪亚扮演的是英明神武的掷弹士兵,能够以坚实的臂力贯穿敌人的胸膛,自然是不会屈于一位王子的挑衅的,她摘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礼,接着又迅速戴上,俏皮地回应道:“斯内普先生,如果按照您的逻辑类比推理,你把‘住过阿兹卡班’写在脸上了。”斯内普这袭密不透风的黑袍,加上脸上万年不变的古井无波,像极了被摄魂怪夺走快乐的囚徒。莉迪亚注意到对方的发旋还算康健,毕竟,大多数麻瓜男性从三十岁起头上就会有一块块小小的斑秃,像是被岁月侵蚀而留下的弹坑,这一个个弹坑再连缀在一起,一个中年油腻秃顶英伦绅士就养成了,他们从正面佩戴高高的魔术礼貌,只在鬓角留下几丝银白了。“咳咳。”人在紧张的情况下容易重复自己的既定举动,擅长封闭大脑的大师不一定擅长逢场作戏,斯内普立刻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来回避这箭矢的挑衅,“邓布利多校长有事离校,由我代劳宣读圣诞致辞。”对于斯内普的退让,莉迪亚心知肚明,她表情浮夸地叹了声:“噢,我还以为邓布利多校长英勇就义(畏罪潜逃),由您来任职霍格沃茨的新校长职位呢!”“黑魔法防御术的洛哈特教授辞职了,这是你身为助教的失职。”“所以,您要担当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职位,并且解雇了我。而邓布利多校长去请新的魔药学教授了?”莉迪亚感受到斯内普绷紧的脸部肌肉垮了下来,本就凝重而蜡黄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沉了。“我真希望如此。(I wish so.)”斯内普选择回避,用可怜傻瓜的语气唉叹一声。“难道说,是因为您一个人没有信心同时兼顾两个岗位,所以,邓布利多校长才去招募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预备役吗?”斯内普任职多年,很少被真正激怒过,就算被学生的恶意所整蛊钳制,他也会用“关禁闭交给费尔奇先生处置”含混过关,而莉迪亚这只来路不明的野猫完全堵死了他一贯的行动方式,她用自己的方式教唆同学,使他们用怜悯的目光望向斯内普,好像“教授”的身份是他唯一的遮羞布一样。“我真想知道你‘灵光’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以前音乐团的特聘骨干教授说是水泥浆糊和奶酪烤饼,摇一摇拌匀了就可以糊上墙成为海报了,而半途而废只能去餐厅做临时服务生。对了,卢娜同学说是骚扰虻,您觉得是什么呢?”“Ridiculous(难以言喻!)”斯内普将这个单词的音节拖得很长,发音很重,咬牙切齿,如同教堂振振发作的管风琴。莉迪亚拍拍脑袋将帽子调整到正确的位置,说道:“也对,摄神取念确实不如麻瓜的解剖学学得方便透彻,要不这样,之后我去签署遗体研究捐献协议吧,为学术行业添砖加瓦,到时候您就可以研究一下阴尸的大脑构造了。”莉迪亚的穷追不舍令斯内普意识到,不从正面回应,只会被一次次击穿心理屏障,进行深入人心的灵魂拷问。“well-not(很不好)……”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扬,神情极为动容,“not mine(不是我的机会)。”莉迪亚很想安慰一下,但是拍肩或轻轻摇一摇头发对于这位异性来说都不太合适,沉默了几秒胡,她眨了眨眼睛,灵光一现:“别灰心,毕竟麻瓜界评职称也不是每次都能水到渠成的,多数时间都是断送自己的后路,为他人铺好前路。隔行如隔山,我祝你成功吧。”莉迪亚回想起剧团里怀才不遇的作曲家赛里先生,在充当乐理课教授时,他总是抱怨着学术界的水深与评职称的艰难及利用钞票能力作弊的学生的天赋愚笨,并夸奖了星夜剧团成员各个都是具有优秀资质的好苗子。话糙理不糙,对于这种热忱、关心的言语,斯内普也不好反唇相讥,他说了句:“那就借你吉言了,现任的代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莉迪亚仿佛透过礼堂看到了半落西山的红日,如血的残阳染红了半边天,将山峦、云柏与霍格沃茨城堡的尖塔都染上了一抹血色的纱幔。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这种思维很容易被断定为“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立刻理解了洛哈特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如果道歉,会被对方认为是再一次的嘲讽。莉迪亚不明白,这个战斗能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人,为什么当不了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难道真的要应验那个教授耗材诅咒理论吗?似乎对莉迪亚错愕的神情早有预料,斯内普在耸肩的瞬间召唤来一个露出些牛皮纸内里的用红绿相间的锦缎包装纸打好的包裹:“圣诞礼物。”这下,惊讶的对象成为了莉迪亚,瞳孔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猛地收缩,接着她也不想掩饰眼神的不忠,露出了一抹不自觉的笑容。“你母亲寄来的圣诞礼物,你忘记更改你的住址所在地了。”说话不要大喘气,斯内普除外。猛然间,莉迪亚意识到了严重的问题,她的新住宅主要由伊丽莎白太太购置房产,再拎包入住,而她的个人所在地依然像上次一样登记在斯内普老宅,没有移籍。“还有这个,你的商业合作伙伴SSSS的跨年酒会合作邀请函。”他连续读了四个S,每一个发音都比前一个重,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森林(SSSS=4S=Forest)。”莉迪亚纠正着他的发音。“好吧,Bloody Lily(猩红百合花)小姐……”大脑会习惯性将尴尬的记忆忘却,而在某个失眠的夜晚回忆起来,莉迪亚不记得刚才自己有多么狼狈了,她只觉得自己因思考过度而变得滚烫的双颊甚至让头顶帽子上佩戴的彩色羽毛都黯然失色。莉迪亚带着礼物落荒而逃,在舞池边缘才想到可以利用魔法将它运送回自己的新家,处理完毕后,她长舒一口气,骑士作为附庸要永远忠于自己的雇主,不能因自己的感情而有所疏忽,但在圣诞之际,也可以小小的任性一把——她吹了声口哨,喊了声“嘿哟”。“这位落单的小妞(chick),可否邀你共舞一曲呢?”莉迪亚迈着嬉皮的滑步,用轻薄的话语调侃着唐克斯。唐克斯久违地换上了准备在毕业典礼穿的长裙,她带着酒意的面颊微微红润,嘴唇也因酒精作用而鲜红娇艳,她静静观看着莉迪亚的另一面。“噢,我的上帝。你就如同宁芙仙女一般,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愿为守护你付出生命,献上我毕生的忠诚……”莉迪亚背诵着早已将耳朵磨出茧子的台词念白,眼神却一直游移不定,她不敢去揣测对方的内心。但好在,唐克斯接下了这个邀请,她们在舞池边缘像两只起舞的蝴蝶,被灼热的灯火炙烤着脸颊。在帽子与增高长靴的共同作用下,莉迪亚可以扮演好一个出色的男演员,尤其是有位声乐老师曾经是日本宝冢剧团的首席明星的男役,自然也耳濡目染地,长久保持这种音色会对嗓音造成影响,但在这虚情假意的圣诞晚宴上,反正,她的心已经足够迷醉了,不介意让精神也一同涣散、分离崩析。一曲终了,莉迪亚如同魔法解除的灰姑娘,但她却没有留下什么遗失之物大胆跑路,而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攥着唐克斯的手指轻轻向她道谢。今夜之后,她将不再是助教一职,要正式扛起“黑魔法防御术课程”的,她摘下帽子上的彩色羽毛,用尾端在手背上勾勒,思考着课程的排期。“小莉迪,来跳支舞吧。”耳边,是谁温软的低语与邀约,莉迪亚已经无心顾虑了。极具团队特色的帽子与牢不可破的马裤在魔法的作用下变成了裹挟着发丝的柔软缎带与衬托身材的礼裙,但她早已沉入夜色之中……茫茫月色笼罩,入目是寂静的黑夜,莉迪亚的思绪相当混噩,如同立于八音盒之上的机械人偶一般,随着齿轮的咬合缓缓运转起来,里德尔知道她已深陷在对未来的规划之中,在转角的瞬息,身体微微前倾,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我向你保证,这不是你我跳过的最后一舞。”胸膛中的心脏依然有条不紊地跳跃着,而脚下的步伐依然按照通发,圣诞晚宴让每个平日里素有个性的人都变得统一起来,将灵魂揉捏到流水线上的零件,出厂后进行一场无趣的交际。斯内普在阴影中静静端详着学生们的青春,默默望着舞池中的最后一舞,当然,洛哈特的耳语也被他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斯内普曾认为那只是平凡生活中一次稀松平常的争吵,却没想到自己与她的最后一舞早在争吵前便已落下帷幕。理智的人会在最短时间内感受到浓度最高的痛苦,斯内普将情绪的腐肉用一把银质小刀祛除,留下最接近本质的痛苦。事实上,他从教多年,从未思考过神秘人离去后留下的历史问题,他本能地认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是充满荣光的职位,以自己的能力而言不在话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