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了顿,谢敛还是说道:“秦先生待我很好,曾有意让我承他的衣钵。”
女郎眼睫微颤,她欲言又止。
谢敛有些不明所以,却直觉希望她能问出来,不觉心口微沉。他的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手背被油溅了一下也未曾察觉,半晌才擦了擦。
但她目光游移不定。
好半天,才轻咬着嘴唇,语调有点儿闷,说道:“阿念一直与你在一起吗?”
破掉的窗子陡然掉在地上,散了架。
风吹进来,煤油灯骤然变暗。
谢敛心内发紧,竟然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地斟酌,说道:“老师去后,阿念无人照看,曾被亲戚卖给了人牙子。我得知后,将她带了回来,一面读书一面照看。”
他虽惯来沉默寡言,不喜与人宴饮交际。
但并不迟钝,不至于装聋作哑到不知道别人背后猜度他与秦念的关系。
只是往日,他无所谓别人的猜测。
“你将阿念养得不错。”女郎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如既往地温和,垂着眼睫毛看灶火,“谢先生对外人冷淡,对家人倒格外宽容。”
谢敛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分不清宋矜是在讽刺什么,还是真心话。
“她那时年纪小,已经不记得了。”他面色平静,只是如此解释道。
但谢敛还是本能地,看了一眼宋矜。
宋矜仍旧在打瞌睡。
赶路实在太累了,她本就身体不好,每日都要强行撑起精神。此时灶火温暖,又没有旁人虎视眈眈着,她紧绷着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