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江北祁捏着那块小小的黄油曲奇,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太甜了,稍微有点烤焦了,但是好吃。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温馨的、由母亲烤出来的美味食物。
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他没有这些少年们平日里简单的烦恼,也不会因为彻夜打游戏被父母骂,早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人严格地管束他,而这份在他人眼里几乎算得上是天堂的自由感与放纵感,有着难以交换的巨大代价。
即使过了很多年,那些人的耳语,仍然清晰地回荡在江北祁的耳边。
——遮人耳目的报纸新闻,熟悉或陌生的大人们对他指指点点的模样,以及那些或惋惜或叹息或异样的眼神。
这些东西,日复一日地,捶打着少年人脆弱的心尖。
“怎么会只有那个孩子活下来……他父母是多么优秀的人啊,可惜了……”
“明明孩子还能有,儿子儿媳就这么没了,那江老爷子该多伤心……”
“太可惜了,用两条命换一条命……”
“真是家门不幸……”
每当听到这些话语,少年的心绪像坠入了巨大的河流。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碎在里面,被流水带走,再无生机。
有句话这么说:在大难之下偶然幸存的人们并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庆幸,他们反而会在日后的每一天里,无数次被巨大的愧疚感折磨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