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多个地方传出剧痛，像用钝刀子在烧红的烙铁上烤制，直接贴上暴露在外的骨头，发出令人晕眩致死的疼痛。沉殷张着嘴瞪大了双眼，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却等来了一团污血前推后及地涌出口腔。灾难将至，吐血打开了阀门，裂开的皮肤早已抵挡不住汹涌的反噬，沉殷晃了几下身子跪倒在地上，他不甘心地硬撑着地面，看着地上摊开的血迹。

这是我的血……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更强烈的反噬吞噬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你从来没有体会过孟婆汤的滋味。”

年蕴站在他面前冷冷开口，沉殷费尽了力气才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仰视着年蕴。

年蕴眉头紧皱，憎恶道：“你把他们视为工具，用完即扔，根本没尝过他们受的苦！”他的拳头捏紧，用力到甚至发出骨节闷响的声音。

“这滋味我不止一次尝过，407漫无天日的实验我早就受够了！你的那套歪理，虚伪的讲说，将自己置身事外漠不关心。”年蕴的眼眸亮了几分，“现在终于等到你被孟婆汤吞噬了，怎么样？自己的药剂滋味还好受吗？”

沉殷喘着粗气，尖锐的利甲在地上摩擦，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嗓音已经嘲哳难听。“你不能杀我！”他的双眸紧缩着年蕴的视线，“是我把你养大的，给了你新生！你能有今天都是我给的！你不会杀我的！你不敢！”

“哈！”年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感谢你拆撒了我的家庭，用五个金币拐卖了我？还是妄想我对一个有长期施暴控制欲的罪人网开一面？”

年蕴的眸子满是恨意：“我做梦都想杀了你，是你害得我的人生变成现在这样，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沉殷被这双眸子唬住，无意识地挪动着身体后退，不是这样的，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皱紧了眉头，发出难以忍受的声音，身体剧烈的疼痛好像要活活拆散了一般，拉扯着神经，宛如伸进去一把快速转动的钻头，乱七八糟地干扰着他的神智。

沉殷翻着白眼，压迫感如巨浪席卷而来，单薄的身影根本抵挡不住攻击，他的血管开始断裂，瘫软着双手没了最后挣扎的力气，年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肃杀和绝情。

匕首划开了沉殷的咽喉，年蕴没有去看沉殷的样子，直视前方，沉殷喉头一窒，沾满鲜血的手还没爬上半空，已经喘不上最后一口气，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出的声音像破旧的风扇叶一般，满是噪音。

“梦醒了，沉殷，你输了。”年蕴开口，沉殷睁着双眼重重倒地，他的胸腔挺动了一下，又在嘴边涌出一团污血，而他已经再也没有能力去管了。

沉殷死了。

年蕴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他用力甩开匕首上的血迹，突然手腕卸了力，匕首凌空甩了出去扎在地面上，年蕴抬起头，早已是泪流满面，茫然和无措的神情映在洛北眼中，他被洛北用力地抱在怀中，情绪开始失控，揪着洛北的衣服放肆地哭喊着。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十四年来自己的委屈，不甘，还有支撑他一路走下来得到仇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沉殷死了，被困在407自己的灵魂终于得到了释放，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人了，再也没有了！

洛北静静地抱着年蕴，感受着他的悲伤，心中百味交杂。

阳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洒下光芒，世界重新染上颜色，断掉的短刀和丢弃在一边的匕首仿佛瞬间蒙上了尘埃，寒光褪去，与这场战斗一样陷入沉默。时间的齿轮转动，新的篇章即将翻开。

第144章 许你一场婚礼（全文完）

胜利的消息传回了落枫城，年晖听到之后震惊地站了起来，久久不能回神，一直皱紧的眉间也有了松动的痕迹，但是听说年蕴在那之后陷入了一场高烧，三天都没有降下来，人一直昏迷着，又让年晖忍不住担忧起来。

年蕴的额头像一壶反复烧开的开水，沸腾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一会清醒一会茫然。这些年的经历交错纵横，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带着恐惧在其中不断地逃窜，不能停留下来，因为脚下之地随时都可能坍塌。他必须不停地移动，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

梦中充斥着尖叫声和血的影子，纵使他捂紧耳朵也没办法制止它们刺激感官，年蕴拼了命地奔跑，他想要摆脱这一切，他受够了，不想再在无边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饱尝痛苦，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亮的他眯起一只眼用胳膊挡在面前。

白光的尽头是一个长大了的少年，他向年蕴伸出手，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