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没想到李庭兰会说出这么一番刻薄如刀的话来,她颤抖着身子,“庭兰,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李庭兰微微一笑,“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在高淳时只要李府派去送东西的管事一到,金陵城里多少达官贵人都争着拜见呢!”许以尚又扯着阁老府这面大旗给自己行了多少方便?

这是将自己的脸扯下来往地上踩啊,叶氏断喝一声,“够了!”

李庭兰却不会就此罢休,有些事索性一次撕罗开了,也省得她老是听那些怪话,“母亲掌家这么多年,相信这些事都是有账可查的,若是福娘还是不信,就算为了我们姐妹和睦,母亲也得好好给福娘解释清楚才成。”

“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多怪话?这是你一个闺阁女子可以议论的?成天这么斤斤计较,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叶氏厉声打断李庭兰,想再禁她的足让她抄书,可想到何氏明日就要来了,万一女儿在何氏跟前说上个一句半句的,怕又是一场是非,“你要气死我吗?”

李庭兰秋水目中满是戏谑,“母亲,刚才可是福娘先指责我这个姐姐吃用了许家的,福娘都计较到这一步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若不解释清楚,岂不是真要伤姐妹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教给她的?母亲可要好好查查她的身边人了,不然将来到了江家,也和婆家姐妹们争长论短的,人家真该笑话许家的教养了。”

“而且女儿认为,母亲当年不顾祖父和外祖家的反对,一意将我带到许家来,肯定也是愿意也有能力抚育我的,即便没有李家每年送来的银子,便是您的嫁妆,养我也是绰绰有余的,又怎么会让李氏女真的花用许家银呢?”

叶氏神情僵硬,她仿佛不认识一直乖顺听话的女儿了,“我倒是想知道,是谁把你教的如此咄咄逼人的?!”

“女儿可是从出生就跟着母亲身边的,”李庭兰唇边漫上一抹毫不掩饰的讥笑,以前她怎么会觉得叶氏就是她的天呢?其实只要跳出来看一看,叶氏在她面前真的一点儿力量也没有的。

“是吗,原来都是我这个当娘教的啊,”叶氏目光如冰,气极反笑,“我知道了,看来以后我得在你身上多下些功夫了。”

敢这么公然和叶氏对上,李庭兰就不会给她报复自己的机会,闻言也是再次曲膝,“女儿谢过母亲教导。”

“娘!~”李庭兰的身影才消失在帘后,许福娘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看大姐,她根本不把我当亲妹妹!她还和您犟嘴,她这是目无尊长,是大不孝!”

“她不把你当妹妹,你可有把她当姐姐?”叶氏看着小脸通红的女儿,“她和你是一母同胞,你处处针对她于你有什么好处?她若是大不孝,你这个妹妹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是了,那个李庭兰就是知道自己投鼠忌器,才敢公然和自己顶嘴的。

许福娘很少看见叶氏如此生气,她吓的一缩脖子,突然想起来叶氏最讨厌女子这种样子,忙又挺胸抬头,“那还不是你老偏心她。而且她是她,我是我,她不孝顺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许家就没有不孝父母的人!”

叶氏瞪了口无遮拦的女儿一眼,却没有再纠正许福娘的话,其实在她心里,李庭兰是她的女儿不错,但也确实不是许家人,“我若真的偏心她,你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张嘴闭嘴吃你许家的用你许家的,这些话都是你那个祖母教你的吧?”

第27章 嫉妒

二十七、

叶氏和许以尚成亲不满三月,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当时夫妻两个别提多高兴了,即便生出来不是他们期待的儿子,许以尚也没有一点儿不满,每日早早下衙回来陪着她们母女,所以叶氏对这个女儿,比儿子许琅还要疼爱一些,“你姐姐说的没错,她自己的东西都多的用不完,哪里会看上许家这些东西?这些话你以后给我憋在肚子里,若是出去乱说,我和你爹就别做人了!”

许福娘知道父母最疼的就是自己,在叶氏面前便也不压抑心事,“谁叫她有个当阁老的祖父,”她一扯自己身上的贡缎裙子,“若不是她是李氏女,这样的贡缎我哪里穿得?还有舅母,待我也和待她不同,这次大舅母过来,带她回府却不肯带我,还不是因为我姓许她姓李?”

“你还准备把她嫁到叶家去,却要把我嫁到穷翰林家,”许福娘越说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既是同母所出,为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她还那么不识好人心,对您别说孝顺了,连恭敬都做不到。”

叶氏把女儿拉到怀里,拿出帕子帮她擦泪,“如果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便不会难过了,”她轻拍着小声啜泣的女儿,“娘就是知道你的委屈,才处处护着你,”就因为看到了小女儿的未来比不得李庭兰,叶氏才刻意打压大女儿,免得她生出骄娇之心,不把弟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