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抒见纪满月酒没喝几口,道:“卿如兄不爱喝酒吗?”

满月摇头:“行军途中,只为驱寒解乏,不敢多饮。”

这会儿,厉怜就打着哈欠进来了。

这小孩儿很机灵,一看他师父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早就不乐意跟沈抒耗着了。

厉怜直接:“沈大人,我师父身体不大好,赶路劳苦,他该休息了。”

满月赶快顺坡就下,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假模假式道:“哪儿就有那么娇贵了。”

厉怜道:“你可不能有事,不然司大哥要打我板子的。”

沈抒是自来熟,也兴奋劲儿没过,但一是对方话说到这份儿上,二是昨儿木易维也说过纪满月身体不好,他刚才给忘了个干净,如今当真心下抱歉,诚心诚意道了对不住,回自己帐子冷静去了。

满月舒出口气,跟厉怜比了个大拇指。

厉怜将帐帘拢严实,把雨气挡在外面,道:“师父快歇着吧,我是真怕师公削我。”

“再这么称呼他,我先削你。”满月似笑不笑的往那矮榻上一躺,合上眼睛。

本以为厉怜不会再说什么了,就听那少年又道:“师父,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满月不大明白厉怜没头没脑的话出于何意,寻思他大约正是少年懵懂,就随口答道:“嗯……生活总不会尽如人意,很多事情守好自己的底线,细枝末节过得去就能算是喜欢了。”

结果厉怜对他这模棱两可、看似高深的答案不满意:“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纪满月实在不想送走了沈抒那个听说书的,又迎来个探讨人生的,于是应承他道:“还可以吧,”他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困死了,早点休息吧。”

厉怜就真的没再说话,轻悄悄的捣鼓片刻,一股柔暖的香气腾起,他点得是孟飘忱给的那无名药香,分量很轻,和满月手腕上流影香的味道纠缠着,缭绕进人心里。安着人心,冲散了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