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到现在,满月不知看了萧玉多少眼,可萧玉自从珠帘后转出来,便一眼都没再看满月。她不敢看,她怕离得近了,只看一眼便会泪崩,可她又舍不得叫他走,只得让他不远不近地跟着,知道他陪在一旁,就满足了。

萧玉摇头,将凤冠摘了。一头银白长发如落雪一般散了下来。她将皇上的头发从发冠里摘出一小缕,捻起自己一缕头发,两相系好:“你欠我的。”

竞咸帝突然大悲从心底泛起来,用叹息将说不出口的话噎回去:当年……不是你一直不愿意吗……

你若愿意,后位也不会空悬。

萧玉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事情当年我不知道,可如今我知道了……更何况,我是异族女子,若登后位,你要应对多少麻烦,”她不等皇上再说话,又倚回皇上肩头,“让我靠一会儿。”

竞咸帝把人往怀里搂紧了几分,没再多说什么。时间静静地淌过,萧玉好像是睡着了。

眼看日头已经正悬于顶,那被遣去买洛兰糕的金瑞还没回来。

皇上柔声试探着道:“金瑞怎么这么慢,我着人去找他,你饿就先喝点粥好不好?”

去城东买糕点,两趟都该回来了。

萧玉没睡着,睁开眼睛,缓出口气,道:“算了,许是他久不去那里,迷了路,不要催他了。”

正这么说着,一阵脚步急响打破了温馨的静谧。有人自楼疾步而行,声音也急切而至:“娘娘要的洛兰糕,老奴买回来了!”

话音落,金瑞已经站在观景层,白得骇人的面色依旧夸张,那从来不离手的拂尘,不知去哪儿了。

细看,他其实很狼狈,衣裳湿漉漉的,水滴滴答答地自袍角往下坠,描出他步行而来的轨迹。他肩头被划了一道挺深的口子,伤口没处理,血还冒着,晕染了半边袖子。

他到皇上面前,先是礼数周全一番,而后将油纸包裹着的点心拆开,在被辇得散碎的渣子里,捡出一块还能拎起个儿的糕点,托在手心举于头顶,递到萧玉眼前:“娘娘的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