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热的巾子携着过高的温度漫过冰冷的皮肤, 带来令人瑟缩的战栗。男人做梦也不敢想的场景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丁灵握着自己惨白嶙峋肮脏的足,亲手给他擦拭。心理冲击过于巨烈,男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别……”他甚至在哀求,“你别……你放手……”
丁灵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衬得自己同登徒子无异。她尬在当场,讪讪放开, “那……你自己擦。”
男人心魂俱震时忽然足上冰寒,被她掷下。抬头见丁灵站着,背对自己。他像被突然从温暖的茧房中活生生拖出来,扔在荒无一人的空原上。白日的恐慌死灰复燃——她有了健全美好的少年,这个阴暗角落里的老太监终于被抛弃了。灵魂被冰冻,意识根本不能抵达大脑,男人脱口道,“你不要我了。”
丁灵正要去取奏折,闻言慢慢转身。
阮殷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双目大睁,口唇发颤,“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他百倍地慌乱起来,“回……要回去……”便往外走。他久病卧床气力不继,挣扎半日才勉强爬起来,堪堪走出三步,双膝发沉又跌坐在地。
男人近乎崩溃,抱膝坐着,前额抵在膝头,把自己紧紧地缩起来。黑长浓密的发散在身侧,铺在清砖地上,像缚住他的囚网。
丁灵听见那句话还来不及高兴,又被兜头浇一盆冷水。久久叹气,走过去碰一碰男人黑发的头,“起来。”
男人一动不动,面容尽数掩在臂间。
“阮殷。”丁灵叫着他的名字,“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男人根本连呼吸都停了。
丁灵便知他的心理囚牢不会轻易消失,便转了话头,“帮我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