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瞒我。”丁灵道,“夫妻原是一体,不论多么怪异,你都可以同我说,你不要骗我。”
阮殷被“夫妻”二字打得灵魂巨震。许久在她的注视下低头,他不能说谎,却没有勇气,只能缩回去埋在她的怀里,不言不动。
丁灵便也不说话,室内寂静下来。未知多久,久到丁灵快要放弃时,阮殷终于说话了——
“那么多弹劾本子,你都看过。”阮殷埋着头,指尖陷在自己掌心,他用力地掐着,竟变态地生出快意,“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们说的……不全是假的?”
“有些人罪不至死,我杀了,有些人犯小错,我撵了,有些人被我重用——没有道理。他们弹劾我,是应该的。”阮殷用力地掐着自己,看着尖利的指甲刺破薄薄的皮肤,血珠涌出来,粘在他惨白的掌心,又铺陈开,红的血衬着白的手,那么刺目,“我能有今天——即便皇帝都要亲政,我仍然是司礼监的老祖宗。”他说,“丁灵,我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人。”
第80章 必死(二)
丁灵坐着, 阮殷侧身贴在她怀里。她的视野里只有男人黑发的头和消瘦的身体,阮殷自虐的血色藏在她的背后,丁灵一无所知。
“会坏我大事的人——被我要么打杀,要么撵走, 我用得上的人我委以重任, 我不管他眼下有没有功名,是不是出身门阀, 用这个人合不合规矩, 会不会被人诟病。”阮殷一个人说了很久,丁灵始终没有声音,他自己便慌乱起来。沾了血的手不敢碰她, 他便用力挣起身体,抻着颈子追寻她的视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丁灵平静道, “你疯了吗?”
“没有。”阮殷断然道,“你相信我,我死过一次, 我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人, 我没有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