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殷慢慢直起身体,虽仍然跪着,却有松柏之姿,千钧不可转移。
皇帝加重语气,“另外选吧,中京城里贵女多得是,随你挑选。索性就在中京成婚,大伴带去南宫作伴。”
阮殷不说话。
皇帝顿觉气滞,熟悉的压迫感隐隐袭来。他自从亲政,许久没有从眼前权宦身上感觉到——原以为阮殷年老气弱,此时才明白过去不过是对方刻意避让。声气立时弱下来,“丁南嘉寻常女子,有什么值得大伴如此上心?北境贡来许多绝色,俱是异域风情,大伴若喜欢,可——”
阮殷重复,“奴才要丁府南嘉小姐。”
“朕刚赐了婚。”
“请陛下收回成命。”
瞬时僵持。
阮殷跪着不动,皇帝倒坐立难安起来。许久仍是皇帝打破僵局,“君无戏言——大伴这是要朕出尔反尔么?”
阮殷垂着眼,一言不发。
“不过一个女子,换一个又如何?”皇帝简直不懂,“中京贵女,比丁南嘉容貌出色的,比她身份贵重的,只要未曾成婚,即便已有婚约都不打紧,朕替你做主,大伴另挑一个。”
阮殷跪着不说话。
皇帝终于知道此事绝无转圜,渐渐恼怒,“大伴这样,是在逼迫朕躬么?”这话已经说得非常重,阮殷却没有半点打算反驳的意思,仍然跪着不说话。
皇帝焦躁起来,站起来屋子里飞速地走,一时恼怒上来想把这个权宦就地打杀,一时理智回归告诉自己不能如此——阮殷掌朝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他能主动退居南宫让权自己已是极不容易,为一个女人得罪他大大不值。
可是就这样被迫答应,皇家脸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