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皇帝慢慢坐下,“恕朕信不及你。”
阮殷仍跪着tຊ,“十五年前,奴才为人冤屈身陷囹圄,太后慈悲搭救,奴才才能活着走出郊狱,十三年前,奴才区区净军统领,穆王力荐奴才入司礼监。从那时至今,奴才尽享天家荣宠,无一日不思粉身碎骨报活命知遇之恩。”
“朕还以为你忘了。”皇帝冷笑,“你记得就好。”
“无一日敢忘。”阮殷续道,“奴才十数年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错有负皇恩——今日是奴才出格,求陛下念及奴才半生勤谨,饶奴才这一回。”
皇帝皱眉,“你当真只是为一个女人?”
“是。”阮殷道,“奴才父母皆亡兄弟身死,如今孑然一身,只剩这一个念想叫奴才活至今日——若非如此,天家对奴才恩重至此,奴才怎么敢造次?”
皇帝便不说话。
阮殷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仍然不言语。二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屋子里沉默得跟死了人一样。忽一时皇帝扑哧一笑,打破沉默,“还记得朕幼时跟着伴伴们学了一首歌儿。”
阮殷不说话。
“小小子儿坐门墩,哭着闹着要媳妇儿。”皇帝轻声念两句,“可还得后头?”
阮殷摇头。
“忘了罢了——朕学了歌便问你,你的媳妇在哪里。”皇帝说着停住,“朕那时候年幼不懂,长大了才知道大伴半生孤零——皇家应当给你的。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