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他原名曾淼,后改名为曾雪阳,当年是聂家的前任家主——聂权昭,救了他,并让他秘密加入聂家。”
除了在江湖上四处搜集关于情报,我这半年以来也从阿九那边兑换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关于这人的情报,我终于串联起了一些童年记忆里的片段。
渣爹在我年轻时就非常热衷于搜罗高手,派他们刺杀威胁过聂家的人,虽然他从未让我见过那些高手,可他和我提起过一些片段。
其中一次,他有些遗憾地提起,派了一个高手,去刺杀了当年闻名江湖的“眉朱刀”顾小朱,但是没杀成。
顾小朱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砍下过聂家骨干成员的脑袋,也曾易容靠近另外一个骨干的身侧并一刀两断,可以说武功极高,因此渣爹的这次暗杀没有成功。
这是让他遗憾的第一点。
遗憾的第二点是,他派这位神秘高手去暗杀的时候,发现这女子当时已怀有身孕,虽然没被暗杀成功,也受了聂家杀手的一掌,重伤之下遁走,即便能活,也未必能活到生产之时。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遗憾什么,遗憾没能杀了女侠?还是遗憾自己派人去暗杀一个怀孕的女子,听起来太缺德了?
反正一个他一个楚容,都不是什么尊女爱幼的好东西,渣爹早早病死,楚容的身体听说也不太好,殊途同归了啊……
我为了取信于赵家人,也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曾经的聂家人事情一一道出,也渣爹身边听来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那赵夕惊一愣一惊再是一阵无话可说的颤抖,听得赵曦宁的目光里积攒了许许多多的憧憬和崇敬,听得阿渡先是一脸激动再是两眼复杂,最后居然含了几分难得的同情和怜悯,还拍了拍我的肩。
这个家伙倒真是外冷内热,明明他的身世比我更倒霉啊,怎么倒是同情起我来?
赵夕惊则忽然从呆滞之中回过神来,握着我的手道:“你的意思是……那个暗杀顾小朱的高手,就是聂家家主豢养的杀手曾雪阳,而我……我身上这股寒劲儿,可能是顾小朱传给我的,她,她可能就是我的亲娘!?”
我被他晃得一动一颤的,梁挽这时正好开门过来查看,一下看得眉扬眼瞪,冲过来分开了了他,异常严肃道:“赵少爷,有什么话你都得好好问林老板,这里不是赵家的产业,也不是人才大会,你不能对他动手动脚的。”
赵夕惊怔了怔,低头如小动物一般,丧气且歉疚道:“对,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我对梁挽微微一笑,又大方地摆手道:“没事的,赵少爷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摇晃我也不疼。”
我又看向赵夕惊道:“你的母亲很有可能是顾小朱,但顾小朱为何会在农户之间产下婴儿的你,为何之后不知所踪,为何当年你被人有意调换,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夕惊怔了片刻,忽的双目一红,流下满脸清泪道:“林……聂老板,你今日已告诉我太多宝贵消息了,我,我不知该如何回报你……”
我笑道:“想回报,就好好调养身体,去把你生母的行踪找出来,和你的兄弟姐妹一起对付聂家,就好了……”
所有的线儿都串在一块儿了,赵夕惊却犹豫地看了一圈我身边的人,忽道:“但我还有几句,想单独和聂老板说。”
“哦?”
我有些古怪地看了看他,但无论是梁挽阿渡和赵曦宁,都在此刻表达了足够的尊重,等他们退出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赵夕惊忽然拉着我道:“其实三辆马车里有一辆是我,一辆是载货,还有一辆,其实还藏了一个人……”
我疑道:“藏了人为什么不让他住客栈?这人是逃犯么?”
他挠了挠脑袋,有些纠结道:“不是逃犯,但他的身份在此地有些敏感,不适合公开入住林老板的客栈,我们就小心养着他,这件事也只有我、妹妹,还有几个护卫知道,就连阿渡也不知道……”
我奇怪道:“连阿渡也要瞒着?”
他叹了口气:“林老板若是不坦白你曾经的身份,我也不敢和你说这人,你既然坦诚了,我也说句实话……”
“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忽道:“是聂云珂。”
我脑袋立刻炸成了轰隆隆的一团儿,好像几辆火车同时在一座桥上相撞成了齑粉,我身上一凉,惊愕地攥住他的手腕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