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焦躁,难捱,悲愤,所有在钦城无法用语言或者暴力难以抒发出来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都从他的身体里散开了。
他们一路缓缓而行,身边老人手上的转经筒从未停下,她一直轻声念着经,宋晏辞听着,像是吟唱一首抚平人心的藏语歌。
他们一路见到了很多朝圣的人,腰上绑着绳子,拽着孩子的母亲,带着孙儿的爷爷,为自己而来的瘸腿男人,独自一人的藏族阿妈,他们浑身铺满白雪,却依旧虔诚地完成每一个长头,不断站起,跪下,匍匐前进。
看着这样的场景,宋晏辞没来由地鼻尖酸涩,他心里清楚,这是信仰给他带来的震撼。
这世上人人都有所求,宋晏辞只求顾己平安。
宋晏辞想,是不是他也要如此,才能显得自己诚心?
他缓慢地问身旁的老者,花费了一点时间才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老人却摇了摇头,她指了指心口,连说带比划地解释了很久宋晏辞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都是走了很远的路而来,他们的信仰是最最干净的,而且磕长头是有讲究的,这不是一时兴起的事情,临时起意是对佛祖的不尊重。
总而言之,不管多么虔诚,宋晏辞并不合适。
宋晏辞为自己的莽撞低声道歉,老人忽然在他眉心点了一下。
天色渐亮,他对上老人那双慈爱又干净的眼睛,她遥遥地指了指塔尔寺的方向,又笑着朝自己摇了摇头。
她又说了一句话,宋晏辞一开始没听明白。
过了一他会儿才明白过来,她不是笑他的无知和莽撞,而是想告诉他:不要因此而感到歉疚,也不要觉得自己不够诚心,这世上的人走那么多条路,到头来修的都是自己的心,佛祖眼里,众生平等。
他们带着一身风雪走到塔尔寺,远远就听到了一声声的诵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