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韩呈醴是没了,难不成她忠勇侯府也跟着破落上不得台面了?
谢妩缓了缓神,眼底浮上一丝蔼色,安抚韩策道:“他们混说的话,哄你小孩子玩儿呢,做不得数。”韩策平日里念书知礼,聪颖有慧,可到底还是个孩子,真碰上事儿,叫人几句话就给诈住了。
“待你父亲大圆满做完,你仍安心念你的书,你父亲在的时候,唯一盼着的就是你金榜高中,家里的事不必你操心,只把脑筋放在念书上头,等秋里国子监开考,你做了俊士,我是你娘,自跟着你去京都。”
与韩呈醴的那场交易里,谢妩求的是远离京都,再不遇恶鬼梦魇,而韩呈醴所求,则是为韩策寻一世家出身的母亲。
仕途漫漫,寒门艰辛,韩呈醴孤身于悬崖峭壁上走出一条路,来不及回头,已是白茫茫混沌无踪迹了。世家盘虬卧龙,张牙舞爪的吸附在大秦朝堂之上,天子仁慈,虽见微以知著,却无削株掘根的手段。
韩呈醴身居寒处,艰涩不胜,他要做忠臣,又舍不得儿子走自己的老路,受自己受过的那些苦,既要又要,贪多务得。
韩呈醴如此,她谢妩亦然。
知韩策心思细腻,恐他多想回头再误了考试,谢妩牵强挤出笑意,拍拍他的手背,和声宽慰,“好孩子,母亲哪里都不去,家里的事情你不必管,自有母亲为你做主,便是日后要回京都,也得等我儿俊生在榜,咱们娘儿俩风风光的回。”
“……好。”韩策眼底忽然清澈,紧皱的眉头也跟着舒开,张嘴似是要说话。
然,他盯着谢妩看了两眼,咬了咬牙,又认真道了声,“好。”
此时此刻的云中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