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玉音观都成幼儿园了。”张医生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小年轻会讨厌孩子呢。”

“夏收到了,镇子里的人都在田地里忙呢,连郑连长他们都下地了,哪里有人照顾孩子。反正玉音观里地方够大,随他们疯跑,就是玄清道长要多费点心罢了。”

镇子里种的是早稻,现在正到了收获的时节。方耀前几天和玄清道长去镇子上走动,大片大片金黄的稻穗在田野中低垂,那丰收的情景连方耀这个城市中长大的孩子见了都觉得欢喜,更不要说那些辛苦了大半年的劳动者了。

本来平原地带一般都是机械收割,但现在不论是收割机和还是汽油都属于宝贵物资,郑连长和基地那边力争半天也才弄来了七八台。而且总有边边角角的位置要靠人工上,所以镇子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赤膊上阵,连老人和大一点的小孩都去帮忙了,只剩这几个小朋友年龄实在太小,被玄清道长大包大揽地带回了玉音观照顾。

反正道观里现在常驻人口就几口人,日常事务又有工作人员帮忙,道长实在是清闲得很。

方耀叉了一块苹果丢进嘴里。“而且我只讨厌熊孩子,不讨厌乖宝宝。”

“现在可没啥熊孩子了。”张医生拉了一张竹椅过来,“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把穷人家换成经历过丧尸灾难也是一样。”

方耀看她坐到自己身边,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全民上阵收割的当儿,张医生怎么会突然跑到玉音观来和自己闲扯。“张医生,你这是找我有事吧?”

向来爽快的女人难得的踌躇了一下,“小方先生,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锋利的手术刀。

“我早就想说了,手术刀、剪刀什么的就这样放在口袋里真的好吗?”方耀忍不住吐槽,“随身携带凶器和违反卫生条例,你总得挨上一个吧。”

张医生对他的抱怨嗤之以鼻,“我是医生,口袋里有手术刀不是很正常吗。”她取出最小的一把手术刀放在桌子上。“你先看。”

方耀等了一会,见没了下文,问道:“你让我看什么?”他大学学的是文科又不是医科,对着桌上的手术刀自然啥也没看出来。

张医生没有回答,她一动不动,两眼炯炯地盯着手术刀。

方耀突然有了一丝预感,静静看着她和那把刀。下一刻,方耀的眼睛倏然瞪大,脸上出现了惊异的神色。

没有风、也没有人触动。

突然之间,那把小刀就毫无缘由、无声无息地移动了一毫米。这细微的动静在普通人看来可能会以为是错觉,但对于方耀来说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事实。

张医生看向方耀。她额头上已经微微冒汗,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却亮闪闪的。虽然无声却又像是说了许多。

“御物……”方耀喃喃道。他指了指手术刀。“你还能再来一次吗?”

张医生摇摇头,“现在不行,要休息一会才能继续。”

方耀一勾手,那把手术刀就飞起来,落在他的手中。他左右看了看这把看似寻常的小刀,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见方耀态度自然,张医生的态度也放松起来,说起事情经过时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前天晚上我和刘勇喝了点小酒,”张医生对这一段一笔带过,“你知道的,喝酒后人就容易忘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就指着手术刀‘咻~’‘咻~’两下”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指前移,比划出一个仙侠电影中常见的御剑出鞘的手势。

“结果,那手术刀就真的飞起来了。”

想到昨天那一幕,张医生的眼睛更亮了。“要是别人,可能就以为自己眼花,或是酒喝多了出现幻觉,可是我是医生,我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那把手术刀是真的自己从桌子上飞起来了,飞了大概三厘米高,十几厘米远,然后才落了下去。”

“可惜后面怎么都做试不出那样的飞刀了,无论怎么努力,最多就只能把刀移动一点点。”张医生又补充道,“再喝酒也没有用,用其他东西也不行。”显然这两天她已经私下里试过很多次了。

看着张医生一边伸出手指比划高度和距离,一边面露遗憾,方耀不禁惊叹这位小姐姐的心脏强大。明明遇到这么脱离常轨的事,她却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整整两天。这期间不但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还泰然自若地工作和试验。

“小方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张医生看着方耀,像一个等待老师解答的好学生。她的眼神中虽然也有着接触神秘世界的喜悦,但更多的是面对大片的未知,意外摸到答案边缘的期盼。